“走过路过一定要错过！哎！老人家，那边一会发的爱心餐食千万不能领！！！”陶焕的脸因为刚刚不间断的叫喊声而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她脚趾抓地，把逐渐因为她叫喊声聚集起来的人群想象成开放世界游戏的npc，涨红着脸硬着头皮装作悄咪咪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哎！你们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刚刚被她叫住的老奶奶一脸疑惑，身后的高龄朋友们也跟着点点头。
“哎呀！就是那事嘛！你们竟然不知道？”陶焕一脸遗憾：“没事没事，这会知道也不迟！那边的环卫工叔叔阿姨，要不要过来呀，听完可是能免费加开水的。”陶焕睁着眼睛说瞎话，尽可能把更多路过的人拉过来：“听我说，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那天想着这超市不是快搬走了，看看有没有优惠呢，诶呦呦，结果看到那帮黑心的，竟然把那烂菜叶子给放到熟饭里了！结果今天路过这看这些餐盒那么熟悉，一瞧，这不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些烂饭嘛，这吃了指不定怎么闹肚子呢！说不定把人能送进医院……”
人群炸开了锅。
“这真的假的，不大可能吧，光天化日下，这么明目张胆？我可不信，别是你这小丫头片子怕你抢到的不多，来忽悠我们这些岁数大的！”
“诶，陈老！这超市的事我之前可听过一嘴呢！之前可吃坏过小娃娃……”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引起了更多路人的参与。
“陶焕看着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强调拿捏的还挺准。”经常跟民众打交道的基层民警黄民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在这里都得豁得出去，还得够机灵。”沈林清笑了笑，跟黄民把最后一箱吃食搬了下来：“竟然还给配饮料，也真是厉害，那老板一墙荣誉证书是一点功劳没有，只有不着调的小心机。”
恢复正常的志愿者第二代表擦了擦汗走了过来……第一代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靠在了货车旁边，清醒地志愿者像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忽略了过去。
“领导们，你们其他员工呢？我记得来挺多的啊哈哈，那边那个小姑娘跟那群人说什么呢？哦对还有刚卸完货清点了一下，数量好像不达标啊……您看这？”
沈林清跟远处运货的跑老板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看着壮实的员工把所有车都开走了，面前的场地一下子变得有些空荡，这才转头跟第二代表说：“哦，刚刚忘了说了，我们老板来的路上碰到了好多潦倒的人，还有什么各种工作人员，于心不忍，就提前把一车给散了，多的员工就让回去了。那小姑娘在科普爱心餐什么人才能领呢，放心放心，我们都记在你们这个爱心机构了，数量少不了。”
“您这话说的哈哈，我们目的就是为了发散爱心啊，餐没丢就行，我们先去忙了，得把东西都摆桌上，一会就可能有人来领啊……东西太多，可能还得分到别的爱心站点。”代表摸了摸鼻头，讪讪说着就想走。
“不用了，没什么必要了。”黄民向沈林清摆了摆之前从超市老板身上抢来的手机，意思给送货的尾款已经结了，不用担心他们会忽然返回来了。
“什么？”代表停下脚步，神色疑惑。沈林清没有给他回答，按住他的后脖子，匕首干净利索的抹过他的喉咙。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血流到了两人的脚边。
前面那群志愿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缓缓扭头看向这边。
“这下真的要转成丧尸片了……”黄民话音未落，化身成“丧尸”的志愿者们猛然冲向这边，因为突然的爆发力，好几个因此四肢不协调倒了下去，后面的却像是没有看到，眼中只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冲着目标而来。
沈林清没有等着他们冲到面前，单手撑着面前垒起来的箱子，侧身翻了过去，竟是直接冲着那些人过去，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手中的利刃与对面第一个冲上来的对撞，紧接着俯身扫腿，将紧跟而来的两人弄倒，跌落在刚拔出来还留有余温的刀刃上，另一个则被他把住脖子干净利落的一扭。跟随而来的志愿者数量越来越多：“啧，早知道拿把大刀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没有抛弃他那把精致小巧的手术刀，虽然它不比大刀那样一下跟撸串一样抹好几个人，但它胜在锋利还容易携带。黄民比他慢上一步过来，一路上看到很多尸体上的致命伤都很小巧，没有死的则在地上不断的抽搐，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下意识想要摸向后腰，扑了个空，于是抬手给了他们最后一击。
陶焕余光里看到远处那边忽然混乱了起来，她一直说话没有间断，还要装样子小声，实际上是要更多人听到，嗓子这会变得火辣辣的，她知道其实这样是有紧张成分的加持，想要咽口口水缓解一下。就在这时，转角处又来了一群刚买完菜的奶奶，还来不及开口，她们便略过了这里。陶焕想要去拉住她们，但被周围的人困住挣脱不开，只能内心祈祷她们也能看到那边的混乱，赶紧走。
但她祈祷失败了，她们眼里像是另一番情景，大红色的摊位，微笑招手的志愿者们和香喷喷的盒饭，最重要的是旁边牌子上免费两个大字。拎着一天所需的菜和肉，几个人说说笑笑着走向爱心站点，刚踏入这个范围里，她们也如同之前那群志愿者一般，僵在了原地，手上的布袋子掉在了脚边，冲向沈林清和黄民。
“林清哥……”陶焕还来不及提醒，面前的人们又有几个不信的转头向那边走去，陶焕一把拉住他们，却被挣脱开来，几人嘴里还念叨着说一个年轻的小丫头片子还想跟他们抢东西，这几句话又像是把几个人点醒了似的，人群立刻开始不安起来，陶焕急中生智：“其实……其实我也是好心，你看那边的饭馊了多久了，你抢上一盒也就只能吃一次，而且吧……还有领取限制的，你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领上，还不如我这边，我们这边超市新开业，有优惠的，而且！而且！还能抽奖领鸡蛋，百分百中奖，抽一次能起码领一筐呢！”
“诶呦，小姑娘，你早说嘛！你是那超市的什么……竞争对手是吧？这种好事不早说？带着我们在这说了半天。”
“不过那个超市都要走了，你们还要优惠竞争啊？”
……
人群里的疑问陶焕只当没听见，脸上挂着笑容把一群人往反方向带，瞅着后面的环卫工们准备去工作连忙补充道：“叔叔阿姨们，刚刚说了给你们免费加白开水的，说道做到，也不耽误这一会儿，跟着去吧！”有几位叔叔阿姨离得有些远了，陶焕高声喊起来，还吸引来了几名刚结伴蹒跚来不了解情况的流浪汉。
“脑子转的挺快。”沈林清躲过一个被风裹着袭来的拳头，还不忘夸赞一下。紧接着后踢，踹在了从背后袭来的老奶奶膝盖上，膝盖从前面折了过去，像是上半身正对着沈林清，但下半身跪向了后面。站不起身，还挥舞着双手想要去勾到沈林清，被沈林清一脚踹倒。
志愿者人并不是很多，加上后勤勉强算上满三十人。两人在刚开始的时候，跑的快的在前面零零散散的，被解决掉了三分之一，后面的则一窝蜂的涌了上来，杀了前面的尸体倒在了后面人身上，挥舞的刀和后面涌上来的志愿者中间还夹着一个半天倒不下去的尸体，让沈林清好几次暴躁的从上面爆头，这下中间夹着的尸体变成了两三个，两人只好跨过尸体，挤过人群，不断绕圈转移阵地，周身的空间才慢慢充足起来。
“怎么还带咬人的，去他的，幸好不是丧尸！”张琳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刚刚她从另一条街上跑过来，遇到了前往一家不存在超市的陶焕小分队，看到她的队伍不断增加，陶焕整个神情也越来越心虚。张琳琳只能给予她鼓励的眼神，虽然很多人被免费鸡蛋吸引，但还有一部分人走向沈林清的爱心小分队，张琳琳几步路上连拽带拉，硬是抵不过免费的诱惑，于是各位路人变为志愿者小分队张嘴咬来。
张琳琳拿出一个长螺丝刀，想顺势扎进去，但刺破皮肤，扎进肌肉的手感让她恍惚了一下，力道松了下来，螺丝刀扎的并不深，失了力道就向旁边倒去，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嘴撑到了最大向张琳琳的脸扑来，嘴里的湿气喷在了脸上，螺丝刀掉在了地上，张琳琳强撑意志抽出剪刀狠狠的扎进了老爷爷的脖子，向外推去，血不可避免的喷在了她裸露的皮肤上，滚烫的血让她指尖冰冷发麻。
“恭喜你，迈出一大步。”
张琳琳僵硬的转过头，她杀掉一个人的时候，沈林清已经把她周围狂暴的人都处理了干净，志愿者已经全部倒下了，有几个还在地上挣扎着，血不断冒了出来，幅度慢慢变小直至没有。
沈林清微笑着看着她，很是欣慰，黄民眼里则充满着担忧。
黄民的手也在抖，虽然他是个警察，但他接触的更多是基层民众，每天会因为喝酒闹事，邻居间的矛盾等琐事而出警，他遇到过当街砍人的，也见过死人，但并没有杀过人，只不过他的格斗技巧和求生的意志带他走到了现在，而其余的则是那道不清说不明的责任心。他理解张琳琳现在的感受，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没有完全步入社会的大学生，或许之前看到沈林清和钟时的身手感到很酷，但真正感受到生命消逝，还是会带来震撼、迷茫、不知所措。
沈林清拍了拍黄民的肩，走到张琳琳身旁：“好了好了，不要想的太多，在外面都基本上会说你是正当防卫呢！”
“是……是啊……”张琳琳动了动身体。
沈林清拿出一包纸递给她：“你跟黄叔叔去把饭处理掉，然后去接陶焕，咱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像是钥匙，张琳琳或许身体还稍显僵硬，但是下意识就朝黄民走去。沈林清没有回头看她的身影，只是走到路口，有人不听阻拦想要进去，直接反手一拧摁在地上，喀嚓一下卸掉胳膊，任凭他们在地上疼的呻吟，不一会就或躺或坐了一排人。
“说也不听，只能委屈你们了。”沈林清冷声说。
所有货车已经开走了，张琳琳和黄民把已经摆在桌子上的盒饭倒在了地上，还踩了踩，踢了踢土在上面，其它还没来得及从纸箱子里拿出来的则直接一把火烧了，冒出阵阵黑烟，张琳琳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怎么眼眶红红的。处理完黄民拉着她走到仅剩的豪华商务车旁，把她塞到了后面，扬声喊：“沈林清！！”
快步走了过来，黄民已经钻进了驾驶位，沈林清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上了后排。黄民显然是老司机，平稳起步开始沿街找陶焕的身影，速度不快，但能够把后面的人甩开，转过街角，看不到那个罪恶的爱心站点了，车后面也没有人追了。
没到一百米就看到了被围困住的陶焕，周围的人异常愤怒，像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样，不停的咆哮质问着，还想伸手打人。黄民在沈林清的指挥下冲向人群，人们四散逃开，陶焕闭着眼睛被沈林清一把拉到了车上，过程很快，沈林清还帮忙护住了头。
载着四人的车平稳的在四周的街道上转了一两圈，忽然歪了一下直直的冲向一旁，撞在了水泥墙上，打了几个旋，又撞向了石墩卡住了，周围的人们着急前来救人，却发现里面只有弹出的安全气囊，座位上则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