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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虫!危险

    南方的城市,穿堂而过的风是潮热的,带着些许虫子的轰鸣声。老旧的小区,来往的人流,早餐摊的热气,这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

    从被子伸出来的脚,被子里冒出的头发乱七八糟,打着小小的呼噜。手机扔在耳朵旁边,眼皮死死地闭上,能看出他做的梦很香。

    “we  will  dream  …… ”手机抽动着爆发出尖锐的闹钟声,滋滋地震动。

    “卧槽!”赟风猛地坐起来,惊骇地抓过手机,尖叫了一声,“六点四十!”他连穿带拿拾起地上的校服和散落的作业,冲出卧室后趴在茶几底下找钥匙和公交卡。

    “哎呦!”他踩着拖鞋一头撞到了拐角的吊兰上,恶狠狠地蹬了被他快浇死的绿植一眼,愤愤捂着脑袋蹲下来换鞋系鞋带。

    最后,他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拽着自行车钥匙,关上了门。

    房间在经历一阵鸡飞狗跳后,又恢复了空无一人的寂静。

    他咬着牙捏着生锈的钥匙打开停在一楼好久都没人动过的自行车,这破自行车要不是地铁卡找不到了快迟到了谁愿意去骑这破烂的没人要的女式自行车啊!

    还有,他的汗,豆大似的往下滴。

    楼门栋里的老奶奶推着出早餐摊颤颤巍巍地出来了,她看见了一个大汗淋漓的小胖子蹲在自行车旁边摆弄钥匙,笑眯眯地打招呼。

    “阿芥呦,上学快迟到了伐?”

    赟风龇牙咧嘴,笑着对这位热心肠的阿婆回话,手底下修着车链子。

    “嗯嗯,起晚了,阿婆你快忙你的吧。”

    老奶奶瞅了瞅,从餐车里颤颤巍巍地取出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然后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留了句“记得吃饭”就走了。

    赟风低头看着这份早餐,若有所思了一阵。自行车也修好了,他本来想和原来一样长腿一跨帅气地蹬自己的山地自行车,但是现在他连骑个女式自行车都气喘吁吁。

    唉,林芥啊林芥,你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点吧。他忍不住吐槽这具身体的原主。

    没错,现在他是林芥,林芥就是他,但是真正的他叫做赟风,是葆冀一中一名高一的学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时常和八班的边语川争夺年一。

    为人放荡不羁,时常仗着自己成绩好和长得有点姿色耍点小酷,走痞帅路线。然而他在某一个周六发烧了睡了过去,醒来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要死不活,形容的就是他现在这份死样子。他穿到了南方和他一样大的男生身上,也在读高一。看作业本上清秀的字迹知道了原主叫林芥,学习不错,他试探地和自己根本不熟的同学打探了林芥平时的形象,得知此人本性善良,有点结巴。

    反正嘛,除了和赟风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之外,其他都是和他背道而驰的。

    尤其是——他皱着眉费力地挪下自行车,停好车位,气喘吁吁地迈着步子朝前方八百米远的教学楼冲过去。

    没错,林芥是个胖子。

    赟风起初没注意到自己变成了一个胖子,经常和原来一样,耍个小酷抛个不屑的眼神什么的。结果发现很多人都抱着异样的神色看自己,那种审视的目光让神经大条的赟风都感觉了不太舒服。

    干什么啊这是,他皱着眉一边敲着水笔看题一边思考。在早读上,大家的头都是死命盯着课本的,只有他托着脑袋抬头看前面的五星红旗。

    下课铃响了,敲着的笔停下来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被歧视了,因为肥胖。

    从来没有被问题困扰住的赟风,被困扰住了。他从来到这里以后,跳绳过,跑步过,节食过,但是每次站上体重秤的那一刻,他都知道自己没有丝毫进步。

    他无比怀念原先的自己,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和强悍的身体素质。

    电影画面一帧帧闪过,雨天打篮球的自己,冬天套个短袖的自己,以及正常偏瘦的身材。

    赟风自己上学从来不走寻常路,进教室从来走的后门,自己的座位是手一撑就跨过去的。

    他带着满头汗爬上五楼,南方的教学楼楼梯和北方不太一样。总算是改了自己老往一楼跑的习惯,爬上了五楼的二十一班。

    一进教室,乌泱泱地站了许多人,乌拉乌拉地扣着书背诵,还有的提着笔举着作业在写。他手都撑住了,腿都蓄势待发,最后叹了口气,为了防止自己骨折,他还是老老实实低头哈腰地对走廊边上的顾柯说:“那个……3顾柯,麻烦你让一下,我进去。”

    顾柯是个男生,他下意识胸膛往前靠,腾出凳子和后桌的一截距离。

    赟风擦了一把汗,内心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我太胖了,那个麻烦你能不能出来让我进去。”

    顾柯恍然,匆匆捏着书站起来给他腾了个空间让他进去。

    唉,欲哭无泪。他本来想欣赏这个风景秀丽的南方城市,结果只能居在这一隅——依然做着他的高中生。

    南方走的新课标,陕西今年是老高考,教材不太一样,而且现在赟风面临着林芥的问题就是选科,合理推断林芥现在面临着赟风的问题就是文理分科。

    秉着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他在初到这里时候就猜测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和林芥互换了,然后他就借同学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

    很奇怪诶,给远在陕西省的自己打电话。滑铁卢的是,起初他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想了好久。最后居然是陕西省的林芥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两人交流了一番换身的意外经历和险情,庆幸二人都是脑子比较灵活的,没有让周围人发觉异样,通常想不起来编不出来谎话就是一笔课业压力大的债搞定。

    “你、你好,”林芥还是有些口吃,面对李铭,他想起赟风斩钉截铁的话后,鼓了鼓勇气,“那谁,你作业赶紧交下。”

    赟风是英语课代表,每天都要吼一嗓子收作业。但是林芥,嗓门小,又口吃,他每天眼巴巴地盯着周围人的英语作业,企盼地希望他们自己能主动交过来。

    重点班还算听话些,学生都主动交了作业,尽量不让课代表为难。

    林芥穿着赟风的短袖,还是觉得不太适应,他身高只有一米七几,但是赟风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五左右,所以他在人群里就显得非常高非常高。

    视野和原来也不一样,身材也和原来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林芥自卑,和很多胖子一样,他每次去洗手间路过镜子时,总是低下头匆匆过去一眼就不敢去看。出来洗手时,他总是死死盯着缠满泡沫的手。

    他觉得自己很丑,有容貌焦虑。或许原来是没有的,不过上了高中后,私底下说的人多了,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

    少年的自卑,总是由一阵暗潮涌动的不良之风煽动的。

    五月份过去后,就是热气蒸煮的六月。北方天气干热,不像南方带着水汽。

    “赟哥儿!翘了阅读课一起打球呗。”旁边一个男生笑眯眯揽过他的肩。

    他下意识缩了一下,拿着水杯的手握紧了,想着赟风的话,回忆着动作,“不、不了,爷要学、学习,滚。”他慌不择路地推了一下别人的胳膊,受不了这种身体接触。

    男生难得盯着林芥看了几眼,说:“赟哥,你怎么有点结巴了?”

    林芥心跳漏了一拍,脑子一转说:“关你什么事。”然后他攥着水杯从水房里转身就走了。

    男生“啧”了一声,也没缠着林芥问,继续排着水房的长队接水。

    中午林芥回到小区,到了赟风家后,他拎着食堂打包的饭坐在茶几旁就开吃。

    赟风告诉他,父母远在国外,没人管他,叫他放心了住,只要维持他赟哥的人物形象就行。

    林芥打开手机,盯着钟表,眼看就走到了十二点十五,他拨通了自己的电话,打给远在南京的赟风。

    十二点十五,赟风刚好从教学楼走到了午休宿舍。他还想着要节食,为身体减负,举着学校发的竞赛卷子做,打算就这样耗过中午接近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兜里的电话震动,他知道是林芥打来的。防止有人偷听墙角,他掏出放在枕头下的蓝牙戴上。

    “喂,赟风。”电话那头林芥小声地问。

    赟风嗯了一声,说实在听自己叫自己名字总是很肉麻。

    “林芥,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林芥怔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搅着食堂的油泼面,笑了一下。

    “今天早上,我拒绝了你的一个朋友打篮球。你们班的作业有点多,我尽力写完了。你们班的语文老师很有趣,我很喜欢听她讲课……”

    赟风顺势倒在床上,把铺开的卷子放在一边沙沙地写一边听他讲着那头的事情,时不时骂他几句,时不时又笑出声。

    “你傻吗?听哥的,他就是想扒拉你去给他们班篮球争第一,哥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我给你打包票。”他换了只手继续写,“你记着,我们一班是有团结精神的班级,我们要沆瀣一气共抗外敌。”

    “哦……”

    “哦什么哦,你什么时候把你结巴的毛病改了啊,我有时候都不想装结巴了。”赟风顺带一吐槽,他这种心直口快的人让他装结巴实在为难他了。

    林芥脑里一闪而过有些事情,下意识呼吸紧张了一下,有点颤抖,问:“赟风——”

    赟风继续换回右手,解着底下那道压轴题,嗯了一声。

    “怎么了。”

    “有人欺、欺负你吗?”

    赟风笔下动作停了,低垂眼睛。

    林芥还在问。

    “你说话呀,有、有人那样对你吗?”林芥很紧张,他一直不敢告诉赟风自己以前经历的事情,他怕赟风发火,他怕赟风在那里待不下去,所以他让赟风一直装结巴。

    赟风没抬头,盯着那道物理压轴,看着自己飞舞的字迹。

    “林芥,这是校园暴力吗?”

    林芥屏住呼吸,握紧了手机。

    “说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这么有力的说话了,有点怀念。

    赟风没有耐心,但是他在林芥几乎求他的语气里答应装成结巴。起初他还疑惑,结巴变成正常人这不是好事吗?后来他有时候露出马脚,也就是没有林芥那样阴郁后,他收到了杯子里的粉笔水,厕所里的湿厕纸。

    林芥瞒不住了,他知道赟风肯定会露出马脚的,赟风遇到和自己以前一样的事情了。

    他害怕,害怕赟风因为自己变成一个阴郁的人。

    “赟风,你……”林芥很害怕,“他们要是过分欺负你,你要跑……”

    赟风看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在。

    “你别怕。”赟风从来不惧什么,“林芥。”

    林芥眼泪掉了下来。

    “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林芥用手抹了一下眼睛,“赟风,对、对不起。”

    赟风来这里已有月余,他的适应力很强,心理素质也很强,但是他看不惯那些同学私底下欺负人的手段。

    赟风有时会不自主地落泪,着实把这个一八五的大男孩吓了一大跳。心里会泛起苦涩的情绪,在深夜里被折磨地无法入睡,手指常常作痛写不了题。

    起初他以为是肥胖带来的并发症,所以他努力减肥,帮林芥尽可能减轻负担。后来他越发觉不对,这种情况呼之欲出想告诉他答案。

    林芥有抑郁症。

    赟风是谁,他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人,他从来不惧怕些什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因为意外会被抑郁症困扰。在他的世界里,校园暴力和抑郁症是课本里的文字,是视频,但绝对不可能是现实。

    林芥因为校园暴力得了抑郁症。

    赟风听着蓝牙里林芥的哭音,轻声说:“林芥,高中三年,你这三年都想度过吗?如果我们没有交换身体的话。”

    林芥摇头,回答:“我想转学。”他想到了赟风肯定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又没了底气。

    然后,他听到赟风铿锵有力地对他说:“林芥,你借读吧,来我们学校。”

    “可、可是……”林芥受人有愧,“我没有钱,没有关系。这都需要麻烦你。”他不愿意赟风为了他搅动浑水。

    赟风嗤笑,说:“或许我们交换身体这样的意外,就是要我来帮你的。你怂什么,你越怂他们越欺负你。”

    他视线越过卷子,看到了藏在枕头下露出一角的微型记录仪。

    林芥很倒霉,也很幸运。

    在这段日子里,他好像拾回了过去记忆里不多的快乐。他短暂地拥有了属于赟风的朋友圈,也感受了来自各科老师的喜爱。

    他不用藏着掖着地做题,大大方方地上台展示自己的思路。不用担心自己的资料不翼而飞,可以坦荡地和同学交流。

    不过,他还是很自卑。尽管赟风骂着他推着他别想太多,他总是患得患失地想着某些事情。

    偶尔,他会和同桌聊起赟风。他装作不在意地问,却用了心去听。逐渐地,刻画了出一个完整的形象。

    大差不差,和自己想的。他笑眯了眼睛,想着那个盛气凌人,拽拽的男生,嘴里骂着手里还帮着别人,虽然脾气不太好。

    赟风是一阵风,吹散了所有的阴霾。

    林芥咬着吸管想。

    林芥下了晚自习,跟周围人道别。他背上赟风的狂野大背包,来到操场。

    赟风说他胖是心理作用,加上不爱运动,命令他必须每天打卡一千五的跑步除了跑操。

    林芥虽然苦不堪言,但是也听话地每晚在学校操场上跑步。

    林芥不会球类运动,赟风是个运动健将,他在这边手痒不打了球督促林芥要和自己舅舅学习篮球,好好准备一班的篮球赛。

    舅舅程金水听到赟风和林芥的事情后真是惊讶了好几天,他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发生,以为是林芥叛逆期转了性子,终于懂事听话些。

    直到程金水去了南方了一趟,见到了赟风本人,一番对话后才真正确定了身份。他也没敢告诉自己的姐和姐夫,生怕二人二话不说从美国跑回来看儿子。

    “林芥,过来。”

    林芥跑完步,小步喘着气走到程金水面前,为了不暴露身份,赟风也让他喊舅舅,“舅、舅舅,你、怎么来了。”

    程金水从赟风那里得知了这孩子的情况,说不心疼是假的,他这几天经常往学校跑。他揽过林芥的肩膀,笑说:“一起走,舅舅陪你回家。”

    林芥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敢走夜路,赟风得知后就打电话喊舅舅让他帮忙接送一下。

    “啊、啊没、没事的。”林芥不好意思摆手,拽了拽了书包。

    程金水从来没有见过赟风那小子能露出这样一副面孔,从来在谁面前都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样子,张狂劲儿。

    “这有啥,等舅舅把事情处理好,赟风就可以以你的身份来这里借读了,你们俩做个同桌好了,怪有缘分的。”

    林芥点头,他也很期待。

    “最近学习如何?”程金水问,之前赟风可从来不咋理他,“分科后压力就大了。”

    林芥摇头,答:“选了理科,还行吧。”赟风眼里不容别人,尤其见不得比自己学习好的,但是林芥学习真的不错,赟风在那边也卷得很。

    程金水是真觉得林芥可爱,一心想当外甥的。

    “北方天气能适应吗?舅舅哪天带你去吃肉夹馍,喝冰峰。”

    林芥笑,擦擦汗。

    “等赟风回来吧。”他想等赟风回来。

    赟风不是什么爱听课的好东西,他手撑着脸,写写画画。

    下个学期他就可以转过去了,以林芥借读的身份。最近,他瘦了不少,其实瘦下来就会发现林芥字如其人,白白的,眼睛很明亮,无奈眼神里总是埋着阴翳。

    赟风就知道,林芥的心理问题导致他总是暴饮暴食,身体防御性地变成这样。他近些日子一点点帮助林芥打开心房,一边让他坚持运动。

    十五岁的年纪,他在刚来这里时居然冒出了念头——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真的,他挺期待见到一个阳光自信的林芥,而不是一个这样的他。

    尽管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身体成功换回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救赎吗?

    林芥是相信缘分一说的,上课时他听到语文老师评价诗词讲到有缘无分有分无缘,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和赟风。

    他和赟风,算是有缘分吗?有缘分的话,那又应该是什么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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