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排位都结束两小时了,抗议了,我要下班!”
夜晚的时钟直直指向正上方的12,帷幕外的城市还未睡下,街道上偶尔扬起跑车飞驰的音鸣。
时予坐在电竞椅上,左右摇晃着身子回复着睡前弹幕。
“时间是固定的,主页有标识,周末直播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主播不是不露脸,是没有脸,我是伪人哦。”声音倦懒,语调上扬,有一种静静沉在水中玉璧般的存在。
弹幕听到回复后笑成一团,纷纷打字,不接受这个不露脸请求啊。
时予轻笑回绝“不行啊哈哈,可不能让人有开户的机会啊。”
弹幕哈哈笑,有人提醒,主播马上要突破百万粉了,要露实名的。
时予用囚徒做了个OK的动作道:“放心主播吧,等到系统让我实名,我直接一个销号走人。不给机会哦。好了,挺晚的朋友们,在弹幕上打出晚安,我要下班了晚安。”
他笑着看了会弹幕,然户磨磨叽叽地关掉直播,一身疲惫地倒在电竞椅上。
键盘左上方放着的烟灰缸堆起斑白的山峦,还有隐约的烟味,时予又从新烟包里抽出一根烟,夹烟,点火,吸烟,过肺,吐出,烟雾弥漫。
“呼…”狭长的手指夹着烟垂落,颓废气息在房间弥漫,时予打了个哈欠,叹道这是他抽烟以来抽过最多包的晚上,要开始戒烟了。
时予,是一个新星第五主播,但在圈子里也算赫赫有名,通过不知道从哪部位想起的剧头让人常常提起。双日一更的勤奋,得到长期好评。今年的他年仅十九,拥有灵活的大脑和反应能力,已是人皇榜前十的常驻,监管的噩梦,人类的梦幻。
但他最近过得不太顺畅。
“嗯滋,嗯滋”是手机来电的震动,时予伸手在桌上摸索,在杂乱的耳机线里摸到手机。
看了眼来电名字,李经(经纪人)。
时予直了直身子,接道“喂,经理还有什么事吗。”
话筒里传来一声惋惜“时予,我在跟你确定一下,你是否要跟我司解约。我可以保证你留下来的接下一年,公司主要就捧你,分成你能占四,要不要就一句话。”
“好,那我也再跟你确定,我就是要和春拂解约,不后悔,不可能留下。”时予道。
“行我就直白点,解约就意味雪藏,你离了我们,不可能有任何单干的机会,你不是没看过前面的人是怎么塌的。”李经循循引诱,“前倒覆辙?时予你也不是傻的人吧。”
“我说了我就是不干了”时予后面几字铿锵有力,豪不畏惧,他凹在电竞椅里,懒洋洋道“我不在意你们口中的流量,我进来时就有提,只专注做主播打游戏。我没有什么可塌的,正正直直的一个人就立在这,你们想拿我的钱去补偷税的,不可能,打官司可以,但我也瞧不起与我打官司的人是触碰法律的人。”
李经有些急,但语气依旧沉沉“时予,我警告你不要反抗,公司法担人我们弃的了,信息也压的了,倒是你只会一败涂地。你能拿什么跟我们争,区区几个粉丝?你是在做什么梦呢,你有资本吗,哦,我突然想起来,你家里没人了吧。时予,不是我们非要捧你,是你需要我们,我同情你才把你拉进公司,一点点带大你,怎么要背信弃义吗。”
时予冷笑“李经,你要拿我背信弃义来做文章吗,那你拿吧,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本反抗,但是只要我还在我一个人也会反抗。我是刚成年不错,但我也不是很好骗的人,你说的不是你们想弃就弃的了的,你同情我,那我是不是还要庆幸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李经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挂了别吵。”
挂了电话后,时予熄灭烟,屏幕也黑了,与深夜沉默下来。
春拂最近出现经济危机,监察那边查出公司偷税漏税问题,高层已经进去了几个,剩个架构苦苦支撑,他是公司为数不多的大主播,高层想从他这样的支架抽出滲到里头填补,他是不允许的。
他是小,但十五岁就在网络上打拼,成年后签了公司,幸亏警醒只签一年,正好在结束时出现这种情况,李经想拿公司压他,他也只能接受。
说起来未来和现在他该怎么抉择,其实他也不了解,没有人教他,他没办法,可是他有一点是坚信的,不违背法律,不狼狈为奸。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时予抿唇,眼睛中日星隐曜,他在笔筒里抽出一支笔,疯狂地旋转起来。
良久,他又打开手机,翻出短信中的一个号码,编辑完话沉沉倒入床铺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