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投胎的都来喝孟婆汤蛤,不掺水……”
远处缓缓传来孟婆的叫卖声,一个刚死不久的鬼小孩,拉着一旁牛头马面的手,人畜无害的眼睛,一眨不眨去看孟婆旁边站着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眯了眯眼看着那小孩,舌头伸的老长,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小孩你怎么死的?”
那小孩没说话,只是看向一旁的牛头马面。
“他是判官大人新拉来的鬼。”牛头回道。
“西方的小孩?”
“不知道判官哪里找来的。”
牛头和白无常交谈完,那小孩挣脱它的手跑到一旁凳子上坐下,他对面还有一个女人,穿着不符现在的服饰,画着斜红妆,尽显优柔华贵,看着过桥的一个一个灵魂,眼里空洞的只剩下麻木。
那女人看了半天熟练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有个小孩。
女人皱了皱眉头,眼神盯着那杯茶,声音冷冷的命令着小孩:“这是我的地方,哪里的小孩那么不懂规矩。”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稚嫩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女人先是一愣,抬眼看着那小孩,被措不及防地塞了一颗荔枝,刚想发火,久违的味道袭来。
那鬼小孩一看得逞高兴的蹦跳到一个是灵魂状态的老和尚旁边,那老和尚在这里已经两百多年了,那小孩抬头看着和尚笑着问:“老头,那女孩谁啊?”
和尚看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无奈的谈了口气:“那位女施主不是女孩,祂已经在那个地方等待了一千余年。”
小孩天真的看向老和尚,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她要等待一千多年?她不是人吗?”
“祂不是人,祂是一个朝代的灵魂……”
“什么是朝代的灵魂?”小孩听完,脸上尽是茫然和不解,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和尚,在一个孩子的认知里恐怕压根不懂朝代灵魂的意义。
半晌小孩继续问:“那祂在等什么人?”
“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等回来的人。”
老和尚这样说着叹了声气,无奈道:“痴儿,佛祖见祂都心生怜悯,但却满足不了祂的愿望。”
小孩看着老和尚,又看了看远处的女人。他想,若是这样一直看着也不是个办法,一直看着一年又一年,希望一次一次的落空。
“长得那么好看等什么人呐,还不如赶紧投胎去下一世找。”小孩天真的说着,递给老和尚一颗荔枝,“况且,若是祂得不到佛祖的回应就去找神啊!这样一来总会得到回应。”
听到这话的女人忽然有了反应,僵硬地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毅然而然地走进了与奈何桥相反的迷雾之中,再也看不见祂的影子。
良久,老和尚不再看着那女人走过的地方,转头看向那个小孩:“小施主,方才那话所谓何意?”
“老头,你在这待了够久了,也该投胎了。”
“敢问施主姓名,和其身份?”老和尚在那孩子走上前时便已经注意到他,穿着不属于亚洲的服饰,头发是白色的,左眼上长了玫瑰。那时候老和尚心里想着,气质不凡之人,必定身世不凡。哪知那孩子看似是孩子,但却并非。
小孩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前方微笑道:“我?我叫玫共,身份便是那与朝代灵魂相似的国灵。”
玫共转头抚上和尚的手,低声询问道:“不知老先生可能告诉我你口中的女施主是谁?”
“祂啊……好似叫扶桑……”老和尚回答,低头看了看玫共。
“痴儿,在那等了祂心中的人一千余年。”像是共情一般,老和尚觉得此灵过于顽固,也过于痴情,那千年一般的孤独即使等到了祂想等的那个人,那人又何曾知晓祂为祂所做的事情,若是没等到又是一个千年。
“老夫在这已有两百年之久,不知见过多少往来客,但始终没见到祂所等之人。”老和尚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这位施主可知那位女施主所等之人是何人?”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主会聆听祂的愿望,等其实现之后,祂便要用自己的灵魂去赎罪。”
“愿你们的主仁慈。”
“嗯,他会的,祂也会得到回答”玫共淡淡道,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颗荔枝。
和尚见祂手上的东西先是一愣,奇怪道:“施主从何寻到这水果?”
“与门口黑色小帽子要的。”
“判官大人?”
“怕是吧。”
过了一会,和尚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玫共询问:“敢问施主从哪来,现要去哪里?”
“我只不过是走错路了,现如今要回去。”
“老和尚,愿主庇佑你。”
那是和尚最后一次见到玫共,祂说祂是国灵,应该是在天堂的,可不知为什么来到了这里,无缘无故被某位判官拐来做苦力,最后看见桌前坐着一个女人,像极了某个当年在陆地上擦肩而过的故人,这才阴差阳错之下和老和尚谈上了。
老和尚觉得这恐怕就是他与那位小施主有缘,那位小施主与那位女施主有缘,这便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而在以后的日子里,老和尚再也没看见那位白头发红色眼睛,有着玫瑰花的小施主,也再没有看见那位在那做了千余年的白发女施主,也不知,小施主口中的“主”是否为那位女施主找到了祂宁愿苦等千余年的人。
在经过这一事件之后,地府仿佛安静了许久,但是,不知从那天起,地府再一次热闹起来了。
来人是许多不同的人,说祂们是人,还不如说是国灵,那也是这件事情的开端。
“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在那里已经等待了上千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