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Levi电话的时候,夏尔已经要熄灯睡觉了。
她逃离Levi的视线以后,面上又恢复了她一如往昔的平静,Teresa几次想开口,都被她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那头的男人说了什么,夏尔躺在床上思考很久以后,起身套上衣服下楼去了。
漆黑的夜里,就算有路灯照亮,光线依旧晦暗。levi的车就停在他经常接自己去上班的那个地方,夏尔遥遥地看着他,他在抽烟,好看的唇形开合间吞吐着烟雾,明明衣冠楚楚,却实在性感极了。
Teresa倚靠着窗边,她看见levi把烟掐了,而夏尔在离车一米的地方停住脚。她放下窗帘,觉得无趣的躺回床上。
“这么晚还没回家?”夏尔开口问道。
他带着倦意的面容还是如此令人沉迷,可夏尔看见他,就会不住地想到Sarah挽着他的样子,想到过往关于他的绯闻,模糊的照片里,他吻着女人的样子却是那么引人遐思。
他只是歪一下头,“上来,外面冷。”
夏尔没有拒绝,车里有残留的烟味,但不呛人,levi将车窗摇起一道小缝。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了吧,我有些困了。”
“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你害怕在外面见到我。”
“有一点。”她拿起自己留在他车上的墨镜,将墨镜腿张开又合上,有些无措。
“她叫Sarah,是我的前妻。”
“啊?”
“今天你看见站在我旁边的那个女人。”levi的语气有些烦躁,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们分开很多年了,当年她去了美国以后,就断了联系,她现在是RT的负责人,公司跟Rt有些合作。”
“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呢?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是啊,为什么会离婚呢?”Levi闭眼休憩,他的手搭在手刹上,离夏尔的手非常近,“说实话,ciel,你并不想知道吧,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一语中地,夏尔转头望向他,心中诧异。
“我与她为什么会离婚,我与什么人约会,我最近做成的工作,其实你一点都不关心,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包括今夜来找你。”他突然紧握夏尔的手,与夏尔对视,如此昏暗的光线中,他看见了夏尔眼中的淡漠,那种对一切都不关几事的淡漠与逃避,就算她离自己如此近,近到一倾身,他们就会吻在一起。
“如果当时不是Ivan来告诉我,clara的事你会继续忍下去,可能会忍到你离职回到学校吧。”然后到了那时,观察期过去,两人离婚,再也不相见。
“我没有。”夏尔不敢再与他对视,彷佛再多看一秒,他就能窥探到自己早已溃烂的内心。她转头向窗外,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已经结婚了ciel,没有一位新婚丈夫能像我一样耐得住寂寞。”
“可婚姻是假的,不是吗?”
“你从没问过我的意思,ciel。”他的手很烫,就这么紧紧地拉着她,丝毫都不愿意松开,“不是什么人说结婚我都会同意的。”
Levi不知这番话说出来,夏尔能理解几分,但是紧握着的手在那一瞬间的颤动,却不是幻觉。夏尔那一瞬间几乎想要夺门而去,可Levi拉得紧,她没办法逃避,就被这么死死地钳在座位上,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升高,车里的气氛从那句话开始变得暧昧。
“Levi,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麻烦到自己都厌恶自己。夏尔戴上墨镜,终于有了看向Levi的勇气。她如一只团成球的刺猬,谁也碰不到她最柔软的地方。
“是吗?”
可下一秒,她的墨镜被Levi摘去,他倾身俯过来,含住了夏尔柔软的唇瓣。他吻得小心翼翼,夏尔几乎僵在了座位上。
“你不会拒绝我的,ciel。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我的,因为我帮了你,我帮你留在了英国,你有了可以龟缩的地方,所以你当我是恩人,就算我现在提更过分的要求,你都不会拒绝。”
“Levi...”
“那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你接受我?甚至是强迫?”他抚摸着夏尔的脸庞,眼中是汹涌的情意,他又一次吻住了夏尔,甚至过分地以舌尖撬开了夏尔的唇齿,唇舌间的交缠,温柔而绵长。
夏尔知道爱意的表达方法,牵手、拥抱、亲吻,这些她见过林夕和夏末做过,在学校很多情侣也是这样。甚至是父母。在盛夏的六月,或是隆冬时分,在家里的客厅,或者领奖台下,在夏末撒娇的时候,亦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将夏末拥入怀中,亲吻她的额头与脸颊,怜爱的摩挲着她的手。
夏尔原来不明白此中滋味,现在倒是理解了许多。
断断续续地亲吻了很长时间,直到夏尔浑身都热乎乎的,Levi才放开她嘴唇,他满意地用指尖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夏尔愣愣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轻笑道,“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得多。”这句话可能不只包含他的表面意思,夏尔陷入了思考。
“ciel,你用不着现在就给我答复,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甚至可以选择继续躲着我。”他的语气轻快了很多,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和他家的备用钥匙放到夏尔手上,“你真像一只乌龟,ciel,轻轻一碰你,你就把脑袋缩回去。既然如此,不如把你连着壳都端回家。”
Levi笑起来很好看,在寂静的夜里如明星般灿烂,他认真地看着夏尔的眼睛,“你在我这里,永远有退路。”
…
Teresa不仅顺利的结束了所有的画报拍摄工作,还拿到了RT的品牌大使,商场里的大幅海报有了Teresa的一席之地。这在网上掀起了许多话题,她的一些陈年旧照和t台都被人重新扒了出来,夏尔在茶余饭后的时间里也在持续不断的关注。
网友的评价是五花八门的,有的说她是关系户,如此藉籍无名却能担任品牌大使,甚至传出潜规则等歧视言论;有的人说她虽年轻,眼中却能看出对名利的渴望,祝前途无限。Teresa状态则越来越好,没有受到恶评的影响,夏尔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夜后,她比之先前似乎习惯了与Levi的同行,有时候一起吃顿饭,她没有胃口的时候就拐去奶茶店,然后将车停在她家楼下,两人会窝在车里说许久的话。她现在戴墨镜的频率比之从前,大大提高。总归林夕在她心里掀起的那阵风浪现在归于平静,多日不见,也不牵挂。
夏尔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在与Levi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话就变多了,从工作到学业再到生活,有时候在哪篇文章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论点,她除了在ins上跟同学或者导师讨论一二,就只跟Levi说,说她对这个论点的看法,说古埃及学界对其观点的评价。
Levi其实大多时候都不懂,但他们之间始终不会冷场。他的手机最近也给他推送了不少关于埃及的帖子、文章或者视频,他一般都会点进去看,对于夏尔喜欢的东西,他的了解比原来多一些了。
天气比前两天更冷了些,夏尔已经穿上了带些毛茸茸的外套,她看着Levi有些单薄的衣服皱眉,其实对于他来说,车里的温度并不低,可他还是凑近夏尔的身旁,“夫人这是担心我?”
夏尔一听便双颊绯红,作势就要下车回家,Levi拦住她开车门的手,拿到嘴边轻吻一下,“多谢夫人关心。”
夏尔拉着他的手把玩,他的手很大,能完完全全地包裹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她摩挲着他的手掌,接着昏暗的灯光研究掌心的纹路。
“你的手心有一颗红痣唉,你是公主吗,公主都会长这种痣。”她笑眯眯地说,“你的生命线很长,事业线呢,事业线也很长,命不错哦。”
他静静地看着夏尔,听她玩笑似的说了许多话,说他的命运很好,说他能活到秃头老爷爷的岁数。
“到那时牙都掉光啦!再也吃不了糖醋排骨了。”
她把自己的脸贴着男人的手,如同撒娇一样的蹭了两下。Levi想侧身过来亲吻她,可这时夏尔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夏尔不想理会,可铃声经久不衰的响着,levi只得说,“接吧,看来是急事。”
夏尔拿出手机,是很久未接听到的号码,是来自大陆彼端的号码。
“怎么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父母焦急地声音,可听在夏尔的心里却觉得冰冷,“你最近有跟林夕联系吗?”
“没有,怎么了?我只知道林夕来c大交换了。”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夏父重复着,夏母接过话头,“你妹妹不见了,俱乐部说她好几天都没去上班,我们查了她的信用卡,有出境记录,就在伦敦。”
夏父又说,“夏尔,你妹妹独身一人去了伦敦,可现在林夕和夏末我们都联系不上,能不能帮帮忙?我们两个刚申请了签证,到了伦敦也得有些日子,你正好在伦敦,最起码找到她给我们报个平安也好啊。”
“旅游签证最多在英停留两周左右,过境签更短,签证过期的时候,她就会被遣送回国,爸妈不用担心。”
“你这孩子!”夏母的声音明显动了气,“要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自己跑去异国他乡?”
“为了我?”夏尔心中觉得可笑,母亲就是这样,无条件地溺爱夏末,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即便她已经有许多年都没回过家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妈你说这话,真的毫无根据,她到底为了谁,你们心里应该有数,不去找那人,反而来埋怨我,好没道理。”
后面夏父说了许多软话,夏尔松了口气说会帮着找找,她与林夕很多天没有见面了,她去找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挂了电话,levi看到了Teresa当时给自己形容的场面,夏尔哭了,哭得悄无声息,也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只流两行清泪。
他吻着她的额头,可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不懂中文,夏尔的语气在说话间没有任何起伏,他无从揣测通话内容。
她的脸色不好,沉默片刻,便与他告辞,他追下车来,看着她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最终也只是给Teresa发个消息,嘱咐她照顾好夏尔。
“得让她搬过来。”这个想法在levi的心里根植。
夏尔第二天就联系了林夕,这天是周六,林夕的手机一直关机,消息也不回。
她很不情愿地联系了c大的很多老同学,辗转得知了医学院一般会提供给交换生住的公寓和酒店。Teresa自发跟着她跑了好几家酒店,最后两人在洲际旗下的一个智选酒店的房间里找到了喝得烂醉的林夕。
大堂经理一开始不肯提供林夕的住房信息,直到Teresa揪着领子威胁他人死了算你的,他才不情不愿地刷开了林夕的房门。
房间里一股捂了的臭味,混合着酒气和呕吐物以及男性□□的味道,十分难闻。Teresa冲进里面拉开窗帘,开了窗户,夏尔蹲在他的身前,把他晃醒。
他现在邋遢极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可能许久未见阳光,他眯着眼睛,看见了夏尔的身影,以为还在做梦,便死死地搂住夏尔,声音浑浑噩噩,甚至有些神智不清地说了许多“我想你了”,“你为什么要去伦敦”,“你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想法”,“我爱的从来都是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之类的话,声泪泣下,语调哀伤而绝望。
Teresa听不明白,可她眼见着夏尔被吓到了,惊呼着过去拉开他,他抱得紧,两个女孩束手无策。
他的状态不对劲,看着满地的酒瓶,就算通着风也不断涌入鼻尖的异味,和有些烫人的体温,夏尔连忙给医院打了电话。要有家属陪着上救护车,否则人家根本不开车,夏尔不情愿地上去,心里疑惑着另一个人。
虽然根本没有义务帮他们两个,可林父林母小时对自己还算和蔼,林夕现在又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夏尔做不到见死不救,便一直陪着后续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