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撞进航站楼时,严兮第十八次按住了翻飞的裙摆。她偏头看向玻璃幕墙,倒影里穿白衬衫的青年正在海关通道口签文件,金属笔尖在入境卡上勾出锐利的折角。
"江少爷,您这字迹可比两年前锋利多了。"她踩着细高跟晃过去,尾音里带着刻意拉长的甜腻。签字笔在纸上重重一顿。
江晏抬起眼时,碎发刚好扫过眉骨,机场顶灯在他虹膜上淬出琥珀色的光斑,"严小姐,您这演技也比上个月进步多了。"他抽出被压住的行李箱拉杆,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某种警告。
两人身影交错的瞬间,严兮突然贴近他耳畔:"九点钟方向,穿驼色大衣的女士已经偷看我们十分钟了。"她呵出的热气染红青年耳尖,"你说是不是吴伯派来的眼线?"
江晏猛地后撤半步,行李箱撞在自动门感应器上发出警报。纷乱电子音里,他看见玻璃门外飘动的银灰色头发——吴伯果然举着接机牌站在3号出口,老管家胸前那枚孔雀石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正是秦朗去年生日宴上戴过的那对。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江晏扣住严兮手腕的力道泄露了焦躁,"你知道老宅有多少双眼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严兮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指甲故意划过他掌心,"你猜监控室现在是谁在值班?张叔?还是新来的那个退伍兵?"她突然踮脚在他侧脸印了个唇印,"别擦,这个色号专柜都断货了。"
自动门开启的瞬间,江晏闻到了记忆里的沉水香。吴伯的皱纹在看见他们交握的手时突然凝固成雕塑,老管家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小少爷,这位是......"
"女朋友。"严兮抢先开口,尾戒在江晏虎口威胁性地转了个圈,"我们在MIT读书会认识的。"她特意咬重了那个大学缩写,满意地看着老人瞳孔地震——那里是秦朗的母校。
江晏感觉后槽牙隐隐作痛。此刻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某个人的钢笔尖恐怕已经戳穿了会议纪要。他望着停车坪上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突然发现副驾位置换了新的羊毛坐垫——从前那里永远铺着他最爱的墨绿色天鹅绒。
秦朗解开第三颗衬衫纽扣时,烟灰缸里已经竖着七支万宝路。落地窗映出他扯领带的动作,修长手指在碰到嘴唇结痂时突然僵住——这个位置,正是两年前被某个小混蛋咬破的。"秦总,江少已经过了西郊收费站。"林特助的声音从内线传来,"需要接通车载监控吗?"
钢笔尖在合同签名处洇出墨团。秦朗盯着监控画面里交叠的人影,严兮的紫罗兰裙摆正暧昧地蹭着江晏的牛仔裤。他突然想起上个月拍卖会上流拍的那幅《洛丽塔》,画中少女也是这样踮着脚,将樱桃梗缠在男人领带上。
"不必。"他切断通话,指腹摩挲着手机锁屏——那是江晏十六岁生日时非要设置的合照。照片里少年挂着奶油扑进他怀里,而他的手臂悬在半空,始终没敢真正环住那截细腰。此刻迈巴赫正驶过跨江大桥。
江晏望着后视镜里倒退的钢索,突然发现吴伯把车载香薰换成了雪松味。记忆如涨潮漫上脊椎——十八岁生日那晚,秦朗就是用这种味道的须后水,把他困在书柜与胸膛之间。
"你哥上个月收购了城北影视基地。"严兮突然开口,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出蓝色光弧,"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娱乐圈感兴趣吗?"她将屏幕转向江晏,热搜头条赫然是#秦氏集团签约新锐导演#,配图里的混血青年正在给秦朗递咖啡,腕表折射的光刺痛了江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