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其实也可以读书，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如今的地位，我听说政府几年前就创办了几所军校，好像叫陆军军官学校，学成以后直接就是少尉呢。”
“要不说昭昭妹子是女儿家呢，咱们奉天就有陆军讲武堂，哪里用得着去那什么军官学校，不过那些少爷兵都是纸上谈兵，跟咱们实打实拼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向正豪不屑道。
“我没上过那劳什子军校，不也当了尉官！”向正豪昂头，颇有几分骄傲。
程昭笑容无奈。不由对向正豪的妹妹产生了几分好奇。
“向大哥家的妹妹多大年纪？”
“她今年15，该是比你大两三岁。”提起自家妹妹，向正豪脸上满是自豪。
“向大哥这就猜错啦，我今年14啦。”程昭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身无二两肉的手腕，也是一阵叹息。
“怎么这样瘦小...你这个年纪，应该多吃一些，可别跟那些女学生一样追求那些弱柳扶风的身材!”
程昭苦笑，她哪里是想瘦，她根本就是没的吃，她这具身子实在是太过营养不良。到现在连月事都没来，现在手上有了钱，是该快些调养了。
“不瞒向大哥，自从父亲去世，其实家中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我和母亲也只是勉强糊口。”程昭语气平淡。丝毫不觉得家中情况难以启齿。
向正豪听的面色一红，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元。“这大洋你拿着，买些吃食补补身子。”
“这银元我不能要...”
“你快拿着吧，这本就该是你的。”向正豪将银元不由分说塞进程昭的口袋里。
看到向正豪微红的脸，程昭也算明白了。
这是送自己过来的‘辛苦费’，至于这银元嘛，多半是以她的名字从铁少校那支取来扣下的。
这一路上买的零食连这一块银元的五分之一都花不到...还赚到了自己的感激...
果然这些人只是生活的时代比现代早，人却是一样的精明。
向正豪将程昭送到宿舍，给程昭铺好床以后才离开。
令程昭惊讶的是，她的室友看见向正豪这个带枪的军人居然丝毫不见害怕，还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叫盛暖梦，家父在警察署任职。咱们宿舍还有一个室友也来过了，她叫霍一雯。”少女大方得体的笑着，白净圆润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向正豪的打扮。看上去便是被家里精心教导的大气明媚。
“你好，我叫程昭。”
“昭昭，都收拾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托荣老师联系我就是。”许是方才听了程昭的话，在带入自家妹妹，此时向正豪看向程昭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怜悯和真心。
“谢谢向大哥。”
眼见向正豪走远，盛暖梦熟稔的上前挽住程昭的胳膊。
“昭昭，我瞧你年纪不大，家里人怎么也将你这么早就送来了？看样子似乎还打算住校？”
程昭望向盛暖梦和另一个室友的东西。
“哈哈哈，你别看了，我也住校，一雯只有午时在这休息。”
“天天回家都要被烦死了，哪有在学校自在！”
“我家在镇上，来回很不方便，这才住校的。”程昭脸上是一贯的乖巧笑容。
“你家居然在镇上！”
盛暖梦吃惊捂嘴。
“我爹的长官念旧情，这才把我送来读书。”程昭
“嘘...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跟别人可千万不能说了。咱们学校里读书的人都有些背景，这里的人如果知道了你的出身...怕是会对你不太好...”盛暖梦拉着程昭的手坐下。
“谢谢暖梦姐。”程昭嘴甜谢道。感谢着少女的善意。
“以后你就跟着我，瞧你瘦的。”
“是，暖梦姐最好了，嘿嘿。”
很快，程昭就知道盛暖梦话中的意思了。
奉天中学的第一节课便是荣高轩的国文课。
不似程昭想象中的纨绔子弟，大家一老早就来到学堂内坐好了，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程昭也和盛暖梦坐在一起，听着盛暖梦跟她说着学堂里的规矩。
耳边不时传来别人的自我介绍。
“我叫廖兴发，家父是奉天银行的副行长...”
“我是卓永丰，家里做些黄金生意...”
不外乎自我介绍的后缀都加上了家里的情况。
倒也有人上前和她们攀谈，只是一直是盛暖梦在回应，程昭只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
程昭默默打量了一圈，虽然中学已经发了校服，但从穿戴上似乎也将教室内的一众学生天然分出了几个阶层。
第一阶层的就是像身边的盛暖梦这样，耳环手镯发饰一样不差，还都是新式打扮。
下一层级则是首饰不缺，但大多都是传统式样，不过也都很是华丽。
第三阶层的则是小富等级，身上戴有一两样首饰，但不甚华丽。
而最低等的便是她这样身无长物的了，倒也有几人，此时都埋着头，有几分窘迫。自己这算不算两袖清风？程昭想着不禁有些好笑。
“昭昭，你又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快跟我说说。”
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凑到程昭的眼前。
这几天盛暖梦跟程昭接触后才发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不仅不自卑，心中似乎还有数不尽的新奇点子和有趣的事，根本不存在沟通障碍。对待程昭是越发亲近了。
“我啊，在看暖梦姐长的正好看！”
程昭俏皮的对盛暖梦眨眨眼，打趣道。
“你这小丫头！”盛暖梦被程昭夸的羞红了脸。
“我倒觉得这小丫头说的很对！”爽朗的女声在程昭耳边响起。
“一雯，你来啦！这是咱们的另一个室友，昭昭。”
程昭抬眼望去。不同于盛暖梦的温柔大方，少女的头发剪短，短头发有几缕还不听话的翘了起来，动作大开大合，偏又是一张白净精致的笑脸，有一种俊逸少年郎的感觉。
“最近家里有点事儿，都没来学校。”霍一雯解释着。说着直接拉开两人桌边的椅子，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