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下雨的傍晚,冷风席卷着秋叶在这座城市肆虐,我收起伞抖了抖雨水走进了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朱恒毅。他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浅杏色的头发很出挑。他好像没有看见我,专注的看着手机,脸色有些苍白。
“筝筝,我们结婚吧。”
我愣了愣,随即瞪着眼说:“要结婚你找别人去啊,你打电话约我干嘛?”
“我这一年就和你一个女人上过床,我不找你找谁?”
“那我这一年就和你一个男人上过床,你信吗?”
“筝筝,你还算女人吗?你没有心。”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也别搞这一套好像对我动了真感情,非想结婚。自己对自己要有定位,你要是真想要结婚你就去找那些愿意结的女人,别找我,玩玩可以,这种事情不合适吗?”
朱恒毅沉默了一会,说:“我为了你拒绝了所有的女孩子……”
我有些火大:“所以呢?我就要为你生孩子吗?我有要你拒绝吗?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为了我?”我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了,“朱恒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说话做事理智点?”
朱恒毅半晌说:“你要不愿意,我就上你们公司,说你在酒吧灌醉我之后,把我带回家,我明天就去……”
“我靠,你至于吗?”我怒言。
我不想和他纠缠了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我打开我的手机,点开备注是“小猪”这个人的聊天框,给他转了3000块,备注了“自愿赠与,今后两清”,又划开他的手机输入密码收款。他手机的密码是我生日,锁屏和壁纸都是我的照片。“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来,拿着,大哥这下我们两清了吧?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滚!”
他点了点头,好像真是为了钱,没有在纠缠什么,撑着伞离开了。
看着雨中他孤独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虽然我不相信他真心想和我结婚,虽然我很厌烦他,但又感觉他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否则也不会这么讹上我。
我沉默半晌,举起手想要叫他回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像他这种天天泡吧的男人说想要个家庭这种事情,简直天方夜谭。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大家都是喝完酒看对眼了稀里糊涂的上床了,然后一直保持着关系,说好听点叫男女朋友,说难听点不就是床伴吗?说什么要结婚?简直可笑!
……
酒吧里,我一边喝闷酒,一边和我交心的朋友姚思怡倒苦水。
从来这间酒吧的第一天起,我便见过太多寂寞的女人、空虚的男人在这里喝着各种各样的酒,或沉默,或眼眸中充满欲望的寻找着一个叫“醉生梦死”的东西。
事实上,当抛却白天的肉身,让灵魂迷失在这片灯红酒绿中时,我们就已经醉生梦死了。
忘了从哪天的夜晚开始,我把这里当做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扭动着腰肢的男人们卖弄风骚,好像在讨好我,想要我的一个眼神,喜欢摇晃的灯光,喜欢各种颜色的酒水,喜欢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喜欢这里的醉生梦死,然后在醉生梦死中,将狼藉的过去刻成墓碑。
点上一支烟,抽下烟盒上的薄膜,覆在眼前,看着摇曳的灯光,身子也跟着晃晃悠悠,在被薄膜折射的灯光中,我好似看到了一种得过且过的糜烂!不禁有些入神!
……
姚思怡抽掉了我手中的薄膜,我的世界又忽然清晰了起来。
“啥事?那么着急叫我来喝酒?我还以为有男人呢?”她放下手中的Birkin,从我的烟里抽了一支,给自己点上了。
“我他妈被人讹了!”
“哟,又被哪个小哥哥追着要你负责?”姚思怡见怪不怪的说。
“卧槽,我他妈这次是真被讹了!”
“这次又谁讹你的?”
我点了支烟,怒气未平道:“朱恒毅!”
“朱恒毅?哦!就那个平面男模?可以啊小姐姐!”
“可不就他吗,贵圈贼乱,他说一年就被我一个女人睡过,你信吗?思怡,这事儿要搁你身上,你信吗?”我因为激动手指将桌子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他讹你?不至于吧姐们。我们公司百货大楼那个贼大的海报就是他的,光报酬就一万,还不算别的……”
我嗤之以鼻的打断姚思怡道:“你不看看他平时是什么消费,一万多块钱能架的住他用一个月吗,这会儿和别人玩出事,没钱善后了,又想到我这便宜炮友了……我他妈真贱,当初就不该好心把他介绍给咱们公司,钱没给他少赚,现在还反过来坑我,还有点业界良心吗!”
姚思怡却不理会我的愤怒,压低声音问我:“你睡他的时候让他带那玩意儿了吗?”
我回想了半天只记得当时喝得快断片儿了,带没带套真是想不起来,半晌说道:“带了……要不能说被坑了嘛!”
姚思怡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许久才叹息对我说道:“筝宝,咱们快十年的朋友了,有时候真想劝劝你,我知道王悦晨和你分手,对你打击很大,可这都两年过去了,你真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青春不等人,好好找个男朋友踏实下来,行吗?”
当王悦晨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我下意识的愣了愣才说道:“别他妈的闲心了,姐们儿过的挺好!”
“不缺烦恼!是吧?”
……
走出酒吧,撑着雨伞走在被雨水淋湿的街头,我真切的体会什么叫做孑然一身,我在这座城市奋斗了两年,收获的却是无尽的空虚和孤独,为了摆脱这种毒药似的空虚和孤独,我不得不戴上一张掩饰羞耻的面具活着,有了这张面具,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在放任的自流中。
可是无论我怎么挣扎在痛苦的边缘,他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