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枪染血
计韩如又一次睡到自然醒,对着模糊的铜镜仍然能看清自己的长相,还是那张普通的脸,不难看也不明艳,好在她天生皮肤白皙紧致,常年锻炼体能和眼力,使得身材匀称,眼睛也灵动摄人,精心打扮一下或许能赢些回头率。计如月郁闷地想:为啥别人穿越都是灵魂出窍,附身在千金小姐、绝色佳人身上,而自己却带着21世纪大中华的肉身穿越,依然是原来的大众脸,身家也就是随身的几件东西:手机、手枪、指南针、一条黄金项链、一对黄金耳钉,和当时抓捕毒贩时穿的警服和防弹衣。计如月叹息自己的穿越很悲催,却又庆幸她拥有古代人民群众乃至帝王将相千金难求的东西。
简单梳了个发髻,梳洗干净,就例行每日的必修课,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无限爱恋地摸了又摸,好几次都想开机翻翻相册和视频,看看21世纪的父母的影像,但怕自己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怕开机了用完了电,手机就彻底死机了,就又歇了开机的心思。心理默默祈祷:爸爸妈妈,一定要相信找不到尸体,女儿必然还活着,不要太伤心,祈祷父母身体健康,最好生个二胎,有个小家伙陪着,也不会太寂寞。
收好手机,计如月又小心地擦拭着手枪。这把手枪已经沾了四个人的血,第一个人是穿越前那个毒贩,不顾自己鸣枪示警,仍然在山村里拼命跑,眼看毒贩就要跑到村民家里,毒贩手里有枪,绝对不能让他挟持人质,计如月毫不犹豫,一枪命中毒贩大腿。也就是这一枪很玄乎地凭空引来一道闪电,在身后众武警的惊呼声中,计如月被闪电劈中卷到了这个世界。上辈子遭得什么孽,居然被天打雷劈。计如月又一次感慨万千。
手枪射杀的另外三人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当时计如月从天而降跌落在荒山里,靠着指南针,走了两天两夜,才出了山林,没想到在靠近官道的密林里看到令人发指的一幕,三名穿着古装的男子,正在□□一名女子,中间背对着计如月的男子裤子掉落在地,做着那禽兽不如的事,计如月惊得呆愣当场,脸色苍白。刺耳的□□声惊醒计如月,她扫视一圈看到不远处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胸口上还插着把匕首,男子身下鲜血淋漓。而这边被□□的女子一动不动,身下也是一摊血水,似乎已经死了。这帮禽兽!计如月双眼要喷出血来,她掏出手枪,对着三个男人,大喝一声:“畜生,还不住手!”
沉浸在□□中的三名男子,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身狼狈却身姿英挺,气势逼人的计如月。
“呦,这家伙虽穿着古怪,脏兮兮的,看着像是个娘们,胸大腰细,身材似乎不错。”
其中一个长相极猥琐的说道,回头又对两个同伴说:“这个我先上!”说着就向计如月扑来,完全没把女子手中的东西当回事。
一瞬间,计如月心思百转:这是古代,这是古代,这样罪大恶极之人,能得到应有的惩处吗?即便有青天衙门,我这样从天而降,来历不明的人如何报官?既然官服惩治不了他们,就让我来判他们死刑!
“砰砰砰!”三枪连发,三人眉心迸出血水,接连倒在地上。先前还□□着向计如月扑来的男子,片刻就倒在计如月脚下,死不瞑目!
被□□的女子当时没死,她身下的血水是被□□到小产所致,丈夫惨死,孩子小产,她万念俱灰,所以被糟蹋时已经绝望到如死人般一动不动。听到枪声,看到三个恶徒罪有应得,她泪流满面,嘴里喃喃自语:“谢谢,谢谢你……”
计如月眼里噙着泪,蹲在女子身边替她清理身子,不住地劝说女子:“没事,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
女子望向不远处丈夫的尸体,计如月知她想看夫君最后一眼,就扶她来到夫君身边,女子神情悲怆,凝视丈夫的面颊,对计如月说:“那三人抢了我们的包袱,麻烦女侠帮我找来。”
计如月没有多想,转过身去找包袱。没走几步就听到异响,回头一看,原本插在男子胸口的匕首竟然深深插入女子心间。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计如月眼泪夺眶而出。
“所有东西都……送给你……谢……”
生不同时,死则同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计如月将女子与丈夫葬在一处,希望来世他们再续前缘。那三个歹徒葬在一处,希望他们来世洗心革面。
她安葬好几人,心情沉重地踏上未知之路,也许前路风雨兼程,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古代社会杀人与被杀会时刻伴随,但她无所畏惧,计如月的字典里没有畏惧一词。能穿越而来,未必不能穿越回去。
遭遇不幸与邂逅幸福是在同一天。
那天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计如月浑身湿透,道路泥泞不堪,她凭着惊人的毅力在官道上艰难前行。没有村庄,没有小镇,路上连一辆马车也没有遇到,也是,这样的鬼天气谁会出来找罪受。
还别说,真有人特立独行。她看到有一辆宽大豪华的马车,在泥水路上徐徐前行,那高大健硕的骏马在风雨的冲刷下,依然昂首挺胸,铜铃般的眼睛扫了眼计如月,然后若无其事继续赶路。
“公子,雨天路滑,能否载我一程,我可以付车费。”计如月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冲着车夫说到。
车夫充耳不闻继续驱赶着马车,眼看马车就要走远了,计如月上前两步再次喊到:“公子,道路泥泞,我未带雨伞,请您行行好,载我一程。”
她的声音足够大,就是为了让车里人听到,坐车的人若发了善心,自己或许能脱离困境。
“停车!”一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马车停了下来,女子说到:“姑娘请上车!”
计如月顿时欣喜若狂,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三两步上了马车,坐在车头位置,她很识趣,若得寸进尺坐在车厢里恐叫人生厌。车夫瞥了她一眼,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姑娘,外面雨大,进来坐。”女子声音柔柔,让人倍感温暖。
“别进来!”男子的声音冰冷,瞬间又380度变得轻柔:“若曦,你就是心善,我们不方便与外人同车,就让她坐外面得了。”
“夫君,外面下雨呢,听我的,让她进来吧!”
男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女子说到:“姑娘进来吧!”
计如月心里感动,轻轻跺脚甩掉鞋上的大泥巴,便小心地打开车帘,进了车厢。
一股温暖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身体暖和起来,计如月看到车厢里布置得很温馨,花纹精致的羊毛地毯一看就价值不菲。计如月一双安踏运动鞋上泥点斑驳,踩在地毯上真是暴殄天物。
她非常不好意思,便像个小丫鬟一样,跪坐在角落里,躬身致谢:“谢谢夫人、公子相助。”
入眼的是一双素白娟帕:“姑娘,擦擦雨水。”
计如月接过手帕,抬眼看到一位眉目如画,温柔似水的年轻女子,她笑意盈盈,眼含秋水地看着你,让你不由地心潮荡漾。计如月愣愣地捏着帕子,忘记了动作。
“哼!”男子轻哼一声,语带不悦,“看够了,就出去!”
计如月瞬间回魂,连连致歉:“噢,对不住,我失礼了。”说着匆忙擦去脸上的女水,缓解尴尬。
余光扫见对面男子星眉朗目、俊朗不凡,正旁若无人地握着女子的手轻轻揉弄,眼睛则看着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眸中的柔情蜜意要将人融化,原来那女子身怀有孕。
女子美丽温柔,男子英俊潇洒,这对璧人宛若神仙眷侣,而自己在一旁显然一个超大电灯泡,而且土里土气,怪不得男子不愿别人上车打扰。
计如月将自己的身体缩起来,降低存在感,对车外的车夫说到:“师傅,麻烦您,一会儿看到村庄或小镇就放我下车。”
知道给钱很俗,但不给钱白坐人家的车还弄脏了车厢,计如月很过意不去。
所以计如月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这是之前那名女子给她的。
计如月不是个矫情的人,那女子死前将所有东西都给了计如月,身份文书也在其中,计如月坦然受之。身份文书上有夫妇俩所有的信息,男子名叫陈佳坤,籍贯惠州平阳县,时年21岁,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应考的身份文碟也在包袱里。女子年芳十八,名叫李娇娘。李娇娘有孕在身,陈佳坤还把她带在身边进京赶考,一定是家中再无亲人。她们随身的银子只有三十两。
“弄脏了你们的地毯,我很抱歉,感谢你们帮助我,一点谢礼不承敬意。”计如月双手将碎银子递给这对夫妇。
女子笑到:“姑娘客气了,快把银子收起来吧。”
男子声音冷淡:“我们像是缺钱的人吗?安静待着,别多事!”
计如月讪讪一笑,收起银子,将身子再缩小一圈,完全没有了存在感。罢了罢了,那个宠妻男不待见别人,还是当个透明人好。
世间万般缘分皆有定数,这对神仙眷侣未必白头偕老,那个不待见的人未必再不相见。
“娇娘,起床了吗?”院子里房东樊大娘个性爽朗,嗓门很大唤回了计如月的思绪。这几日穿越、奸杀、殉情的画面不时在脑海闪现,特别是自己杀人的事常常让她内心震撼又纠结不安。每日窝在家里,吃吃睡睡,浑浑噩噩的,不知前路在何方。
她将手枪插到大腿上的枪套里,走出房间笑道:“干娘,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能没醒。”
樊大娘家在细柳镇的贫民巷子里,只是个一进的小院,早年丈夫病死,她一个人靠给人缝补搓洗衣服将儿子养大,三年前梁国伐魏,官府征兵,儿子应征入伍。两年前战争就已经结束,可儿子却没有回来,樊大娘到官府问过无数次,答复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一次把管事衙役问烦了,回了句:“休要再来,你儿子说不定当了逃兵,担心上峰责罚不敢回来!”
樊大娘虽是妇道人家却很硬气,听到别人诋毁儿子,气愤地厉声质问:“我儿子是什么人,我自然知晓,只是上峰有没有给战死的士兵收尸,又有谁知道,可怜我的儿当兵时只有十七岁连个媳妇都没有。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