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17

    告别了织田作之助,兰波带着中原中也匆匆忙忙地就往卡莉斯塔的方向走。

    兰波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向来是管不住卡莉斯塔的,因为她不是一个乖孩子。

    而另一边的卡莉斯塔又路过了一家精品店,她抬头记住了这家店铺的名字,这才继续往市中心商业街第一零七号铺走。

    第一零七号铺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兰波和中原中也早就在那儿等着她了。

    卡莉斯塔十分淡定得牵住了中原中也的手。

    “又见面了,中也先生。”

    一路行走在横滨的商业街,路上的行人很多。卡莉斯塔又开始打量周围的店铺了,兰波只扫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走到路口,卡莉斯塔突然问道:“兰波,我们要打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回家吗?”

    “什么?”兰波瞪大了眼睛。

    卡莉斯塔这是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的士?”

    可是的士和四十岁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诧异地说:“四十岁的男人会变成的士车?”

    “……你发烧了吗,亲爱的。”兰波抱起卡莉斯塔,想要往医院走。

    “我很好。”

    所以四十岁的男人和的士车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点直到几人回到家都不得而知。

    横滨的夜晚天气很凉,星星也没几颗,即使是坐在阳台里晒月光,也会因为躲起来的月亮而苦恼。

    消失了,渴望月亮的星星消失了。

    于是卡莉斯塔进了屋,不再纠结月亮的光芒。

    002:【您终于决定好睡觉了吗?幼崽需要适时适量的睡眠。】

    【晚安,请你明天喊我起床,谢谢。】打完招呼,卡莉斯塔就缩进了被窝。

    一夜无眠,客厅墙上挂的时钟指向九点。

    脑海中的闹钟迟迟没有响起,卡莉斯塔苍白着脸从床上爬了起身,她没有去询问002什么。

    只是在洗脸时,002解释道:【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没有人比卡莉斯塔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自己变得清醒起来。

    【请帮我编辑一条信息并发送给江户川乱步,谢谢。】

    【好的,玩家。】

    心脏开始转动并且在持续加快、体温上升、眼前泛黑,呼吸也逐渐变得缓慢。

    这病发作时毫无预兆,让人措不及防,卡莉斯塔又重新缩回了被窝里,打算一个人熬过这难言又熟悉的发病期。

    【我上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去年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三。】

    【那现在是什么时间?】

    【今年二月的第七个星期一。】

    好吧,系统002有一个自己认定的时间判断标准,卡莉斯塔听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屋内重新陷入寂静,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

    手机摆在桌面,不停叮咚作响。

    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的江户川乱步颇有些怨念地将手机拿在手中,是卡莉斯塔的信息。

    屏幕正中央,硕大的数字——09:24。

    “过分。”

    嘴上抱怨着,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进了聊天框。

    【「游戏机」:早安,乱步君。】

    【「游戏机」:十分抱歉,今日无法与你一同寻找夏目漱石先生了。】

    “哦,一看就不是卡莉斯塔发的。”他撇了撇嘴,回复了一个小猫生气的表情。

    反扣手机放在桌面上,他侧躺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的侧面,忍不住大脑放空。

    一秒、两秒。

    江户川乱步灵光乍现,顿时拿起手机冲向门外,就连玄关处的外套都没拿。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短裤,简单的搭配,极致的少年感。黑色的短发随意跳动,整个人看起来生机勃勃。

    随便拦了辆的士车,达到目的地后,冲忙付款,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在空气飘扬。

    “不用找了!!!”

    大门被一脚踹开,额角沁出汗水的少年果断掩上房门,毫不犹豫地往卡莉斯塔的房间走。

    幽暗的房间随着少年的到来变得明亮,再大的声响也没有吵醒房间的主人。

    加速的心跳、再不冰冷的体温,安静的室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你死了吗?卡莉斯塔,哦,看起来好像是这样。”

    此刻的江户川乱步正跪坐在卡莉斯塔的身旁,被子被掀开,小女孩呈现诡异的蜷缩状。

    花了两秒打开卡莉斯塔的手机,在联系人的那一栏输入了正确的姓名,江户川乱步挂断了电话。

    【我想他是一个合格的朋友。】002自言自语着。

    ……...

    横滨的医院病房,穿戴整齐的医生就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便携式药箱。

    “请进。”青年低沉的磁性嗓音,有几分疲惫。

    暗自记下房间内的所有布局,像是平常安抚病人家属那般,医生生硬的照搬公式,一时间没把握好尺度,不可避免的多说了几句。

    “请在门外等我,先生。”

    戴着口罩与半框眼镜的医生显得异常专业,不知道掀开他的医生帽,是都能看见反光的头顶。

    为了不耽搁小孩的治疗,兰波只好等着门外,他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但是碍于卡莉斯塔地身体特殊性,他留了一点心眼,站在了一个随时可以迅速闯进房间的位置。

    也就是说,对于卡莉斯塔来说。

    ——正常才是无法承受的不正常。

    医生打开了便携式药箱,装模作样地检查了好一会,一手拿起探照灯,一手为小孩打起吊瓶,针管刺破了肌肤,液体被推入血管。

    带着活性的血液被收纳进一个小小的无菌瓶。

    标签上贴着日期、姓名与地点,戴着无菌手套的金发实验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白大褂上的名牌、实验室门外的编号,冰冷的色彩搭配,唯一带着温暖的艳红。

    正中央的电子屏悄然亮起,听不出性别的电子机械音带着几分高傲:“分析到哪一步了?”

    金发实验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是机械化的假笑,温和的声音诉说着虚伪的话语,“情况看起来有点糟糕,A-7436身体的反噬太严重了,而且血液里的活性细胞也大大减少,最好带回来时刻关注。”

    话落下后没几秒,电子屏幕中的黑色乌鸦图案被洁白的病房画面所替代。

    金发孩童有一张十分出色的面容,她睁开了空洞的铂金色眼眸,似乎穿过了距离与金发实验员对视着。

    “你醒了。”兰波担忧地开口。

    耳边嗡鸣声不断,卡莉斯塔一点也听不清声音,稍微缓了缓神,她才在兰波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看出了小孩的茫然,兰波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事,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刺鼻的味道,令她作呕的空气。

    兰波闻言,摁响了桌面的呼唤铃。

    很快,一名医生带着好几名护士就敲响了病房门,他们十分专业地检查了好几遍卡莉斯塔这个医学奇迹。

    然后十分高兴地通知兰波,现在出院也毫无问题。

    感觉担忧的情绪还没酝酿多久,事情就有结果了,这下兰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小孩强烈要求回家,又不能强迫她留在医院再检查检查。

    “我不要呆在这里。”卡莉斯塔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带着淤青的伤口。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就没有看见中原中也的身影,卡莉斯塔也没有去问。

    “你知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直到出了医院,兰波才开口询问。

    “不知道。”斩钉截铁的回答,听起来更像是敷衍。

    两人回到公寓后,兰波也没了再出门找工作的想法,小孩一个人在家都快要死了,还出去找什么工作呢?

    兰波将热水推到卡莉斯塔面前,“心脏还不舒服吗?”

    闻言,卡莉斯塔摸上自己的胸口,它没有跳动的迹象。

    “好吧,我明白了。”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兰波也不纠结,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卡莉斯塔。

    锁屏上显示着几条零零碎碎的消息。

    【「黑猫侦探」:我还没有原谅你。】

    【「chuuuuya」:我出门寻找线索了,厨房热着早饭!记得吃。】

    简单回复完信息后,息屏、关机,一气呵成。

    回来路上就已经在系统002那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所以卡莉斯塔的动作也没多犹豫。

    不出意外的话,江户川乱步今日极大概率会去探寻[小林春树]身上的秘密。

    卡莉斯塔并不喜欢以高高在上的名义去“拯救”他人,没有人是需要拯救的,更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小林春树]看清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而已。

    “阿尔蒂尔,我明天要出门。”

    金发小孩“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苍白的脸说着令兰波心惊胆战的话。

    兰波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卡莉斯塔歪歪头,有点不理解。

    话都说出口了,兰波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我的意思是我会担心你的。”

    “没关系,我不会一个人。”

    在某种意义上,卡莉斯塔和江户川乱步的身上都拥有同一种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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