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降温很快,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更是刺骨,我喂完鸡进门,家里的火炉也开始烧起来了,不然实在是难以过冬。
我麻溜的爬到炕上,农村的那种土炕烧起来能烫屁股。
奶奶在和我爸通电话,见我进来示意我说两句,我不太想。
但我还是接起来,沉默一会只能干巴巴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但我心里清楚,过年的时候。
无非又是那些话,让我照顾好奶奶,我听着,直到他叹息,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是嫌我不争气还是其他的?
……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外面的风打在窗户上响个不停。
等我一觉睡起来,炉子里还有一点火星子,我又添了点煤。
下雪了。
昨晚下的吧,无声无息,窥探到的时候已经占据了所有空地,即使崎岖不平,千疮百孔,也不会落下一处。
我穿上时槐序买给我的棉袄,想找他。
电视上总流行一些浪漫主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要分享给最爱的人。
我快速跑着,冷硬的风打在脸上,但我一点儿也不冷,温度从心脏开始蔓延,越烧越高,快要将我融化。
……
等我跑到他家。
他还在睡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漏出半张脸。
我下意识放轻呼吸,越看越好看,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子,温天天趴在他旁边,瞟了我一眼又埋成一团。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是我过去的十几年从没有生出过的情绪,无处发泄,泡在心里满满当当,溢出来都怕惊到他。
我安静的看他,甚至生出一种能一直这么看他也不错的念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回过神,时槐序醒了,还带着未睡醒的尾音,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还托着贱嗖嗖的温天天。
下雪了。
我告诉他,我带他去院里看了一眼,怕冻着他又给他塞回去。
我俩又窝着看了两部电影,后面就迷迷糊糊的又睡了,等我起来已经晚上。
回去之后躺在炕上,我又失眠了。
今天睡的太多了。
冬天总是让人提不起劲,只想窝在被窝里不知今夕何夕。
我想给时槐序堆个雪人,可能这是唯一的消遣方式,但他不让,说什么太冷了。
我知道他看见我手上的冻疮了,每到这时候又痒又痛,反反复复。
他每天都叮嘱我涂护手霜,还给我买了手套,我觉得他有点太小题大做。
这根本没关系,反正过完这个季节就好了,每年都是这么忍的,也没有那么痛苦。
但他很固执,故意捏出一坨说很多,然后往我手上搓。
渐渐的已经养成习惯,养成习惯似乎很容易,可戒断却让人难以从容。
每时每刻,每件事,都会以影子的方式投射,提醒这些存在,珍贵的,无法比拟的,更难以割舍的。
痛苦却自虐一般回想,反复证明真实,存活的那些影片一遍遍播放,直至泣不成声。
我并不想自愈,如果爱你是这么痛苦的事,那我宁愿,并感谢。
时槐序,这是你陪我的第一个冬天,我盼望此后会有很多个,我们可以一起看雪消融成水滴。
一起等待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