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

    二月十七,小朝会。

    因为东宫也没通知,所以裴虎等人即使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昨天的事,一大早还是按时到了议政殿。

    江烬梧姗姗来迟。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不必拘礼了,诸位坐吧,孤晚些东宫还有事。”

    他才瞧见秦固安竟然在,奇道,“秦国公不是告假了吗?”

    秦固安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臣年老体衰,不得已告假休养,这两日府医说臣能外出走动了,臣当然不能一直白拿朝廷的俸禄。”

    江烬梧一哂,在上首坐下,“秦国公有心了。”

    听着江烬梧这玩味的语气,其他人暗自发笑,谁不知道正月里因着刺杀太子一事,秦国公为了撇清自己,不顾老脸跑去永和殿哭了一场,还闹了一场在宫门口晕厥的戏码,这一告假就是大半旬,现在这个时间回来,无非是江烬梧动了青州的兵,加上五皇子被解了禁足,回工部了。

    秦国公小心打量了太子两眼,见他面无异色,走进来时也是步履稳健,只是双眼下略有青黑,看起来昨夜是没睡好,也只是没睡好。

    这哪像是什么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甚至怀疑那封来历不明的密信是太子为了坑他搞的手段!也怪他被东宫压制太久,一时被兴奋蒙蔽了双眼,连思量的时间都没多少,就立刻派人捎信给宫里和李诩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边暗骂给他下套的人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对着江烬梧装傻:“不敢不敢,殿下谬赞了。”

    ……

    小朝会结束后,江烬梧负手走出议政殿,瞧见前方宫道上“恰巧”出现的人,竟不觉得意外。

    昨日他乖巧得没有硬闯东宫,忍到现在才来寻他,才真叫他意外。

    “殿下忙完了?”他走近了,轻蹙眉心,“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江烬梧转过头,从他跟前走过,“昨夜守着阿鄢,没睡好而已。”

    谢昭野默了默,好半晌才冒出句意味不明的,“殿下对那丫头倒挺好。”

    “你没有差事吗?孤怎么不知道工部这么闲?”

    “有差事啊,只是臣今个儿又没吃上早饭,想去殿下那儿蹭一顿。”这话说得格外理直气壮,江烬梧停下步子看他,对上他无辜的眼神,一阵无语。

    “……”江烬梧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扭头,“回你的工部去,孤待会让人捡些吃食给你送去。”

    谢昭野眸子一闪,“殿下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怎么,那丫头现在在东宫,臣就去不得了?”

    江烬梧皱着眉揉了揉额头,“我要去永和殿,你也要跟来吗?”

    谢昭野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说的话上,神色凝了凝,“殿下怎么了?头疼?”

    江烬梧揉额头的动作一滞,“不是。不是说了吗,昨晚没睡好,只是有些晕。”他生怕被看出来,压根不看谢昭野,“孤要走了,你别跟来!总被人瞧见你往孤身边凑,像什么话?”

    谢昭野嘴皮子快,一句“殿下怕他们误会什么?”险些脱口而出,在见江烬梧甚少露出的疲态时,还是没在这会逗他,他顿了顿,“殿下今日别看折子了,见完陛下就回东宫休息吧。”

    他这么和软,江烬梧倒不适应了,不过他现在不太舒服,待会还要去应付永和殿里的人,便只匆匆点了点头。

    雍武帝倒没为难他。

    反倒是江烬梧,进了雍武帝的寝殿后,看见他后还有些惊讶。雍武帝今天的精神头十分萎靡,跟江烬梧说几句话便要喘上一会儿,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也没精力抓着江烬梧不放了。

    只按林容昨天的回禀略问了几句,见江烬梧承认那个怀孕的异国女子的确是东宫的侍妾后就抬抬手让人待会赏些东西去,至于昨天传进他耳朵里的什么细作之类的,他只当是个乌龙,又说可以提一提那女子的位份。

    虽然是异国女子,但到底怀着东宫第一个子嗣,一直当没名没分的侍妾也说不过去。

    江烬梧轻飘飘地拒绝了,说一切等太子妃入东宫再说,毕竟还是要给秦三姑娘一个脸面的,相当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雍武帝寻思了一下也不再说了。

    最后无非是说些江烬梧不爱听的,比如告诫他贪新鲜归贪新鲜,为皇室延续香火也很重要,看到他后院有人怀孕了很欣慰,接着又赏了两个宫女给他。

    也就雍武帝自己贪花好色惯了,讲起自己儿子的房里私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亏得雍武帝说完这些后就开始犯倦,正好林容端着药进来,提醒雍武帝早上的药还没喝。

    雍武帝一脸厌色,挥挥手放江烬梧离开。

    林容举着托盘跪在雍武帝面前,眼尾的余光瞥了下太子离开的身影,随后扬起笑容,“陛下,这药得趁热喝,奴才已经备好蜜饯了。”

    雍武帝不高兴道,“蜜饯有什么用?朕的嘴里吃什么都是苦的!”他说罢,直接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药反而更累了,打了个哈欠吩咐林容,“天师进献的香没有了?今日怎么没点上?朕说怎么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林容懊恼地拍了自己一脑袋,“哎呦,陛下瞧奴才这脑子,香昨晚就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催天师调新的呢,奴才这就让人去!”

    雍武帝微愠,一脚踹上林容的心口:“没用的东西!这都能忘?”

    林容被踹得翻了个跟头,也不敢喊疼,紧张地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知错了!”

    ……

    “林总管,您没事吧?要不偷偷去找太医看看?”守门口的小太监刚才瞧见雍武帝那一脚,吓得够呛。

    林容揉着心口笑了笑,“没事,还得当差呢。”

    不过,久病中的人,力气再大能大到哪去?他不过是顺着雍武帝的怒火演了演罢了,要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只会让雍武帝更生气。

    *

    江烬梧正准备回东宫,走到一半就撞见行色匆匆来寻他的默书。

    “不是让你守着阿鄢吗?”

    默书稍稍喘了一会儿说,“涂姑娘醒了。”他还是有分寸的,从前一直喊涂药师,现在已经改口喊涂姑娘了。

    江烬梧闻言,连忙加快步子赶回东宫。

    ……

    “烬哥哥?”

    涂鄢刚要坐起来就被江烬梧按住,“别急,你现在如何了?孤让太医来瞧瞧。”

    涂鄢忙道,“不用,真不用,烬哥哥,我也是大夫,我现在已经退烧了,睡了一觉之后就好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确定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宫女太监才继续,“烬哥哥,我先把蛊引出来吧,否则两只蛊同时在你身体里太久,你会很难受。”

    引蛊的时候,她还很可惜,“本来这次回去就是为了炼这只蛊的,谁想到发生了意外,只成了一半,还得另找东西喂养它。现在我只能先改进一下让那只毒蛊休眠的药方了。”

    江烬梧没什么能说的,只有一句说了许多遍的,“……多谢。”

    涂鄢愣了下,笑起来,“烬哥哥,你怎么总跟我这样客气?要不是你,我也不能站在这了。我涂鄢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涂鄢将蛊收进玉坠时,江烬梧打量了她一会儿,她看起来确实好多了,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只不过多日的奔波让她瘦弱了许多,更不提她还怀着近三个月的身孕。

    江烬梧叹了口气,“他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涂鄢顿了下,没回答。

    江烬梧微愕,“他不知道?”

    涂鄢显然有点怄气,“那个呆子,他知道什么?在他眼里,我还没他种的一颗毒草重要!”

    “那你打算如何?不告诉他,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涂鄢抿了下唇,“烬哥哥,默公公已经跟我说了你为我撒的谎,你放心,过阵子你让人往外报个我病故的消息就算了,我肚子里这孩子……肯定也不会拖累你。”

    江烬梧:“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她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我还没出南溧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我没告诉他。因为这本来就是个活不下来的孩子。”

    “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但最多五个月,就会成死胎。烬哥哥,我的情况你知道的,既然本来就活不下来,何必跟那个死呆子说?”她抬抬下巴,倔强道,“不用跟他说,我自己就能解决。”

    “阿鄢。”江烬梧想劝她什么。

    涂鄢却先一步摇摇头,“烬哥哥,你会理解我的,就像那时在南溧,你让我帮你跟他换的时候,你也不想让他知道,不是吗?”

    涂鄢定定望着江烬梧,她其实一向很没心没肺,所以这种时候也才更让江烬梧担心。她扬起笑,“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烬哥哥,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吗?”

    江烬梧的眼神瞬时锐利了几分,他点点头,“我一早已经派人送了密信出去,最快明日就会到陇州,新任的陇州知州是班越,你应该记得他,他对南溧的情况很熟悉。只是,你可有其他发现?”

    昨日他将涂鄢抱出刑部大牢时,涂鄢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是:南溧有变,我王姐可能被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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