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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诏擅离是大罪

    若让苏允等朝臣来说,的确,不会有人比江烬梧更合适。

    这几年他做的许多事在民间都是口口相传,远比昏庸的雍武帝要得民心,加上他还是当朝太子,他若去,一定能让金州百姓放心,也更容易获取他们的信任。

    只是他这一句,却直接让所有人都是止不住的错愕,连默书也忍不住望向自己的主子,一脸惊愕。

    苏允登时伏地大声:“万万不可!”

    紧接着,文武百官仿佛如梦初醒,连忙一个接一个跪下劝诫。

    “殿下三思!朝中可用之人众多,殿下万金之躯,怎么能在这时去金州?若有不好,等同是动了大魏根基啊!”

    江烬梧道:“孤自幼在圣贤书里学的都是,民为重。若是放任金州如此,金州百姓难逃一死,更甚者会危及到整个大魏,这才是动了大魏根基!”

    他这个想法本来是突然冒出来的,但冒出来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心意坚定,立刻下令,让六部根据之前商定的章程继续做准备,然后留下了中枢的几人。

    苏允直接跪地不起,苦口婆心:“殿下,这金州,您真的不能去啊!您去了,那上京该怎么办?让老臣去!老臣去吧!”

    裴虎也是中气十足:“苏大人说得是!殿下!我是武将,身体底子好,还带了这么多年兵,没回上京述职前在北境驻扎了十几年!也去过多次金州!金州兵营的副指挥使于参当年还是我麾下!我比苏大人还合适!让臣去吧!”

    江烬梧却摇摇头。

    “不,你们需要留守上京。”

    几人自然还要再劝,江烬梧却直言——

    “都这样了,孤还要高坐金玉台,等着大厦将倾之际,学前朝末帝,一根白绫吊死在这议政殿吗?!”

    几人闻言大骇,纷纷跪地:“殿下慎言啊!”

    江烬梧:“各位大人,孤特意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交代孤离开后的上京诸事,去金州,孤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劝了,现在孤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会借着孤不在金州时生事。”

    江烬梧俯下身,亲自把他们一一扶起,就连苏允这个从来坚定地只站皇帝的人,此时此刻都不得不动容。

    特别是还有永和殿里那一位作对比。

    “殿下……”

    江烬梧郑重其事朝他们一拜:“诸位,孤出发去金州之后,上京的一切,都只能拜托给诸位了!”

    苏允等人大惊失色:“殿下!”说着又要跪下,被江烬梧及时拦下。

    苏允苦笑:“殿下,臣等何德何能能受您的礼啊?”

    江烬梧却摇摇头,“不,各位都是在朝多年的老臣,为大魏兢兢业业数十载,区区一礼,怎么会受不起?”

    “孤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原是希望陛下能出永和殿,在朝堂坐镇,稳定民心,但……”虽然在场的都知道雍武帝是什么脾性,但他说起时,仍稍带遮掩着说:“陛下,自去岁开春起就病得断断续续,也实在无力。”

    “孤也只能将上京、将大魏的朝堂托付给你们了。”

    苏允和裴虎两个领头的都有些怔愣,心知这次是阻拦不了太子的决定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样郑重地回了一礼:“臣,定不负殿下的嘱托!”

    江烬梧露出一丝笑,欣慰地点点头,“好。另外,孤还有另一桩和防疫同等重要的事情,接下来孤恐怕无力调查,需要裴大人和苏大人暗中查探。”

    裴虎、苏允不解地看向他,便见他淡淡垂眸,唇角一抿,话里泛着凉意,问了句:“时值三月,这个时节,金州为何会突然爆发鼠疫?”

    苏允最先心领神会,猛地一惊。

    “殿下是说……”

    裴虎也很快反应过来,细细思索:“金州靠近北境……这十几年虽然还算太平,但北狄对大魏虎视眈眈,从来没变过,虽一直没能打起来,但也没少骚扰边境的百姓……难道和北狄有关?”

    江烬梧不知道。

    但眼下大魏的重心都必须在金州的鼠疫上,绝不能再传出什么北狄想挑起战乱的消息,大魏上下暂时还接受不了二次爆炸性消息。

    只是北狄虎视眈眈是真。他暂时还腾不开手却不代表要轻轻揭过,只能让苏允几人暗中调查。

    裴虎却很不放心,“殿下,还是老臣点兵随您一起去金州吧!”

    江烬梧摇头,“不,你们都得留守上京,否则,孤放不下心离开。”

    ……

    “殿下……”

    江烬梧刚送走了人,回头就撞见默书闪烁着湿意的一双眼睛,望着他欲言又止。

    江烬梧对着他笑了笑,“你不会也要劝孤吧?”

    “奴才倒是想劝,只是晓得劝不了。”默书忽然跪下,低着头,“奴才只是想求殿下,让奴才一起去。”

    江烬梧愣了下,随即一笑,“离了你,东宫怎么办?孤也不放心把东宫交给旁人。”

    默书仰头,“殿下不相信奴才的能力吗?”

    “殿下,这次让奴才跟着吧。”

    最后是江烬梧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好,起来吧,孤答应你。”

    “默书,帮孤研墨,想写封信。”

    他说着转身。

    默书立刻意会,跟上去,“是写给谢大人的?”

    “嗯。”江烬梧提笔,“他听到消息怕会忍不住跑回来,留封信给他,免得他做出些不管不顾的事来。”

    默书笑了笑,开始研墨,然后立在一旁,也没抬头瞧江烬梧写的是什么。

    他只是想,自家殿下总说不喜欢这里,只愿闲云野鹤了却残生,但又总是脱不开手,他如此悲悯的性子,将来真能抛却这里的一切离开吗?即便真的能走出这里,将来到了外头,见得越多,无能为力之时只怕也会忍不住后悔。

    不过默书这会并没有打算劝他什么。

    索性,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不是吗?

    *

    “这个时候怎么会爆发鼠疫?”

    留在上京的人从上京送来的两封急信先后传到谢昭野手里。

    一般来说,鼠患也是六七月才有,这个时间,连老鼠都找不着几只,竟能突然爆发鼠疫?!

    谢昭野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怕东宫里那人又不得安宁了。

    大魏近两代君主都是如出一辙的荒唐,以至于大魏上下早已是危机四伏,直到现在,各地仍有民乱不绝,这个皇位还没交到江烬梧手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这个时候竟还能被他碰上鼠疫?

    接下来就是想到前世。

    ——不对。前世绝对没有这回事!

    鼠疫这种事情是绝对藏不住的,如果前世同样爆发了,他即使在徐州隐居,也不可能不知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事情又好像不止这一件。

    谢昭野刚看完第一封信,第二封信就到了。

    接连来了两封急信,他本就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拆信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才看到开头,就猛地站起来。

    江烬梧竟然要去金州?他不要命了?

    谢昭野能算天算地算人心,但他也算不了江烬梧去鼠疫源区走一趟还能安安生生回来吗?

    谢昭野想:他疯了吗?想去送死吗?

    可后又更加无力地心说:似乎,又不意外。

    谢昭野握紧拳头,仰头瞧了眼今日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想——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皇后娘娘,您可真是,把殿下,教得太好了啊!

    这是许元义和顾玉韬抱着书卷跑进来,“谢侍郎!我们刚从府衙回来,听说,听说金州……”

    他俩还没说完,谢昭野已经匆忙越过他疾步往外走去。

    就留下一句,“燕池渠的事交给你们了,我要回上京!”

    两人一瞬间瞪大眼睛,赶紧追了上去。

    但谢昭野显然很急,从官驿的马厩签了一匹马,抓着缰绳就翻身上马。

    顾玉韬连忙大声提醒他:“大人,无诏擅离,是大……”罪啊!

    “驾!”

    谢昭野的身影一瞬间就远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顾玉韬后面半句。

    也许听见了,只是不在意。

    从锦州回上京,正常来说小半个月的路程,谢昭野日夜不停,跑死了两匹马,才花了四日就到了上京。

    上一次他这么迫切,还是刚刚重生时,他迫不及待地牵了匹马就往上京赶。

    谢昭野直接纵马到了宫门口,只是因为没穿官服也无召令又本该在外公办,竟然被拦住了。

    他正想着太子不在东宫的话他掏出东宫的令牌来说东宫急召有没有用?就迎面撞见了苏允。

    苏允乍一瞧见他也是忍不住一顿,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谢侍郎?”

    “你不是在锦州吗?怎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谢昭野见到他仿佛遇见了救星:“苏侍中!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还在东宫吗?”

    苏允顿时了然,这是知道太子要亲赴金州之事赶回来劝说的。

    看着一向爱洁的谢昭野如今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急忙赶回来的样子,心道,为人臣子,如此爱君,也不怪太子殿下把他当心腹了。

    苏允叹了口气,“殿下早就出发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金州现在是何状况?殿下又是何等金贵?为何无人阻拦?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去金州的,竟然还要殿下亲自去吗?若是如此,不如早把下官召回来!我谢某有这个胆子替殿下去!”

    因为看得出谢昭野是在担心太子,所以即使被这样语气不好地质问了一顿,苏允也没生气,他苦笑,“谢侍郎,你怎知我没劝过?只是殿下一句不想学前朝末帝在国之将亡时吊死在议政殿,已经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谢昭野攥紧拳头,却清楚知道,苏允绝对没有骗他。

    这种尖锐的话语,还真是极有可能出自他那平素温和慈悲得跟菩萨一样的好殿下口中。

    一点也不意外。

    他唇瓣紧绷,当即做了下一个决定,牵住缰绳,转身就要走:“我去追!”

    苏允赶紧道:“你劝不回殿下的!”

    谢昭野冷声:“那便不劝!我要么带殿下活着返京,要么和殿下一同死在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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