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夏的霞光，照亮了我一整个青春。」
云城一中顶楼的走廊上，人影熙熙攘攘，随着上课铃的叮叮声，喧闹也伴着生动的少年进入各自的班级。
高二重（一）班教室里总有那么几些死气沉沉的同学。
也是，谁遇上期末考试不想死呢？
有一桌“死人”中的一员突然开口了。
“云…云同学，借一下你笔记本行不？鸭鸭擦太快了，我还没抄完。”怕被一旁坐着的这位高冷学霸拒绝，鹿然还特意说明了理由。
云清蓉扫了眼黑板上已经被擦干净的板书，也不在意新同桌是否记得自己的名字，把面前的笔记本推了过去。
还附带问了一句：“鸭鸭？”
鹿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哦哦，你说鸭鸭啊。唐老师啊，忘了是谁说的了，反正有个人闲得没事叫她唐老鸭，后来干脆就简称鸭鸭了，还可爱一点。”
“哦。”
哪知新同桌间的第一次谈话就被老师误解了。
“鹿然！跟同桌在那里蛐蛐啥呢？怎么，当我是空气啊？”唐潇最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的课上讲小话。
鹿然深吸一口气，开始装可怜。
“我的笔记没写完，就想着借一下她的笔记本。”
本来笔记没写完就烦，还莫名其妙被点名批判一顿，瞬间更烦了，鹿然都快无语疯了。
唐潇微眯着眼，看清了鹿然桌上的一片狼藉，但面前确实有两个笔记本，就放过了鹿然。
“烦都烦死了！”鹿然小声嘀咕了一句，“鸭鸭一点都不可爱好吧。”
直到鹿然把笔记抄完，才有闲心打量一下云清蓉的笔记本。
该说不说，云清蓉这笔记本有点…简陋。
鹿然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用发的作业本当笔记本啊？不怕弄丢吗？”
云清蓉愣了愣，随即说：“能用就行了，好好收拾就不会弄丢了。”
听后，鹿然心虚地看了眼自己那乱的不像样的桌面，淡淡应了句：“哦。”
“还给你，谢谢啊。”鹿然把笔记本放在云清蓉的桌沿上。
“没事。”
不知道一班老师怎么想的，就喜欢隔三差五的换位置。
美其名曰：让大家熟悉班上同学。
鹿然一个学期下来换了好几次位置，就是没想到再过十来天就期末考了，老师居然还要换座位。
真是闲得没事做。
可能是马上期末的缘故，鹿然竟然认真听了一上午的课。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就等同于午餐铃，且一班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宝贝疙瘩饿着上课，一般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老师都会提前一两分钟结束上课。
所以，下课铃刚响，教室里的人瞬间就没影了。
一中的食堂里鹿然所在的教学楼算不得远，但奈何食堂菜难吃得很，能入口的就那么几道菜，还多菜少肉，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把三餐补贴全部收入自己囊中了呢。
午饭嘛，自然得跑快点。
偏偏食堂仗着学校不允许点外卖，总爱搞一些限量版荤菜，价格比其他菜高一大半的那种。
起码勉强能吃。
鹿然才不想来上个学就暴瘦几十斤，打菜都打自己喜欢的，也不考虑价格。
贵点就贵点，又不是吃不起。
刚跑到食堂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同学在议论食堂。
“就这么一盘菜，都要了我8块钱，还是全素诶！”
“就是嘛，隔壁四中全素都才5块钱。不像这边，不知道白菜叶子是用什么金子做的，这么金贵。”
鹿然好不容易排队打了菜，打算端着盘子去吃饭，结果被数学课代表拦了下来。
“鹿然，你能不能帮我借一下云清蓉的物理笔记？”
“我跟她不熟。”鹿然实在是饿，不想跟她说太多。
鹿然端着盘子找了个空位子坐下，顾晨希也挨着她坐下。
“但你跟她毕竟是同桌，要好说话一点嘛！”
“那你跟她之前不也是同桌？”
“但是…”
顾晨希不想说自己之前不小心把云清蓉的笔记弄坏了这件事。
鹿然十分眼尖的在人群里发现了云清蓉，正好云清蓉打完饭，就喊了一声。
“云清蓉，顾晨希有事找你。”
顾晨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鹿然。
“怎么了？”云清蓉端着餐盘走过来在鹿然另一边坐下。
鹿然轻描淡写地说：“哦，她要借你物理笔记。”
“哦，你借别人的吧，我的本子娇气，碰一下就要坏。”云清蓉不喜欢跟别人吵架，一般都是阴阳怪气。
鹿然看了云清蓉一眼，不小心略过她的餐盘。
一个馒头和一些酸辣土豆丝。
顾晨希觉得不好意思，端着盘子去找自己朋友了。
以她的性子，鹿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下午又有人要说云清蓉的小话了。
走了也好。
鹿然知道云清蓉是贫困生，但学校每个月都会给她发两千块钱的补助。
她…就吃这个？能饱？
“你就吃这么点啊？”鹿然还是把想问的说出口了。
云清蓉沉默了一下。
“有就行了。”
这次换鹿然沉默了。
鹿然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处境，吃饭至少也得一荤一素。
“哦。”
于是鹿然默默把自己盘里的糖醋里脊和小炒鸡丁夹了一些给云清蓉。
云清蓉诧异的看着她。
“干嘛？”
“太多了我吃不完。”鹿然小心翼翼地瞅着云清蓉。
“谢谢。”
鹿然赶紧扒拉完饭，急匆匆地走了。
这应该是鹿然本学年吃饭最快的一次，因为旁边坐了一个贫困生。
鹿然怕自己忍不住心软对她好。
“你今天居然吃这么快？”
程湉月一蹦一跳地绕到鹿然身后拍她的肩。
“你是不知道我们班那贫困生，太可怜了。”
“怎么了？”程湉月在重（二）班，对云清蓉有所耳闻，但不了解，“我记得她妈妈好想生了什么病，一个月都要好几千的医药费，是那个吧？”
两人便往教学楼回走边聊天。
鹿然没怎么打听过云清蓉，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个生重病的母亲。
“我是说她打菜都那么穷酸。”鹿然眼里心疼更甚，“怪可怜的。”
程湉月满脸狐疑：“你问这个干嘛？”
“没，鸭鸭不是总喜欢调同桌嘛，那就是我的新同桌。”
鹿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们班也是够了，事情那么多，成绩照样顶尖，羡慕了。”
鹿然最听不得别人妈妈生病。
鹿然五六岁的时候，就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一把厚土，送走了母亲。
那是一个初夏，樱桃刚结出果实。红橙橙的，入口却是酸的，隐约有一丝苦味。
“喂！我跟你说话呢！”
程湉月痛心疾首，捂着自己的胸口惨兮兮的开口，像是被人扎了心，道：“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居然能让你不听我说话了？”
鹿然黯然垂眸，兴致不高回着：“没，就是想起我妈妈了。”
现在换程湉月沉默了。
程湉月轻轻拍了拍鹿然的胳膊，安慰着她：“没事儿，你长得这么好看，成绩又好，你妈妈肯定很开心的。”
“嗯。”
“对了，我跟你说，你们班那个顾晨希是不是脑子不好啊，天天到我们班外面晃。”程湉月嘟囔着，“别是看上我们班某些人了吧。”
鹿然疑惑地盯着程湉月。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了？”
“我不认识啊，但我们班都知道这么个人。每天都能看见她，要多烦有多烦。”
“我不知道，班上也没什么人说。”鹿然无奈耸肩。
回教室的路程不远，鹿然都觉得没聊几句话就要说再见了。
“晚上再说吧，拜拜。”
“拜拜！”
因为鹿然回教室早，教室里午休的人也不多，就寥寥几个。
鹿然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枕头垫在桌上，刚闭上眼，身旁就想响起动静。
“干嘛？”
鹿然头也不抬，闭着眼问。
“鹿然同学，你就这样睡啦？可是我怎么睡啊？”云清蓉笑着说。
鹿然突然一下直起身子，试图让云清蓉进去。
“要不…你挪一下板凳？”
“哦。”鹿然觉得自己脑子丢了。
等云清蓉终于坐回自己的位置，鹿然觉得自己睡不着了，异常清醒，困意全无。
回教室的人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杂音，像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半个小时的午休，鹿然起码有20分钟是清醒的。
最后十分钟不到，做了两个囫囵梦。
一个是考试最后一分钟发现答题卡写错了。
一个是她自己吃樱桃过敏，被送进医院了。
直到第一节课开始，鹿然都还是迷糊的。
云清蓉碰了一下她胳膊肘，悄声问她：“怎么了？还没睡醒吗？”
“没事。”
“那你愣在那里发呆不写笔记，人老师都看你好几次了。”
“哦，看我长得好看呗。”鹿然拿起笔，给笔记本翻了一页，抄起笔记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起，还要遇上老师拖堂。
鹿然觉得上课实在是太难熬了。
“哦，对了，给你个东西。”
鹿然在书包里挑挑拣拣，还一边嘟囔着，“我也不知道带没带哈。”
“什么啊？”云清蓉见怪不怪了，鹿然这书包里什么都有，能变出一把雨伞，一个杯子，一个枕头。
再拿出点什么也不稀罕。
鹿然翻来翻去，愣是没找到。
“那个…我可能是把它放宿舍里了，要不我晚上给你吧？”
“什么啊？不用了吧？”
鹿然把书包挂好，盯着云清蓉。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