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雷有感而发地想到,夏日的序曲,好像永远都是从毒辣的太阳,烦人的知了,热不死人类三要素开始。
本来就觉得,拥挤和热得像火炉一般的教室会让人心情毛躁。再加上窗外的知了,烦人的叫嚣着,突然来了个双手插兜,二话不说上来就踹自己的桌脚,还要约他出去找麻烦的人。
他要和知了来个二重奏。
正巧了,偏偏李大雷眼前全都有,让他的本就捉襟见肘的耐心,更狂躁了。
李大雷尽管排斥,但动作上还是斯文的推一下眼镜框,说道:“同学,下课人挺多,闹大了也不好,要不放学再来吧?”
他暗自想好放学提着书包跑走了。
眼前的刺头男,眼里露出轻蔑地上下打量李大雷,挑衅着“不敢了?同学你丫有胆量往下倒水,没胆量出去是吧,唬谁啊。”
李大雷还有点意外这人这么快就吹干了衣服和头发,记得自己可是倒了半桶水下去。
没多废话,用手直接把刘海往后梳,露出额头红肿的包,看着罪魁祸首,“要是提起这个,我可就有得说了,上周五某个同学打球飞过来砸出来的,得亏我看清那同学长什么样。”李大雷摘掉眼镜,抱着手靠在椅子上,抬起一只脚,把那人踩在自己桌脚上的那只踹下去。
那人挑眉,笑着揪起李大雷的衣领,拽着往门口走,“正好哥新仇旧账一起算。”
半小时后,两人狼狈的站在办公室里。
陈老师吹着刚泡的茶,听着两个人讲述原因。
“我说你刚才怎么一身水的急忙过来要吹风机,你俩一个班的,半学期了还叫不上双方的名字?”
“不是叫不上,是不想叫,怪好笑的”,张柯锐嘲讽着。
“也不是叫不上,四肢发达的人不值得沟通”,李大雷也嘲讽着。
“管谁叫四肢发达的?”
“你说谁名字好笑?”
这两人又开始呛起对方。
陈老师懒得拦下去了,掏出手机打算让双方家长过来处理,并威胁他们:“再给我动手,一会叫完家长我就把你们的座位调在一起坐,不是看不顺眼吗,我让你们闹个够!”
陈老师这人一向实行,谁给我犟,我比他还犟的原则来管制学生,两人真觉得他会这么干,还真就听话的闭嘴了。
此时,办公室只剩下电话忙音的声音。
李大雷有些庆幸这位老师拨不通自家家长的电话,因为他在动手之前想过今天家里人都在忙,没时间管他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陈老师想了下,换了个电话,却还是漫长的忙音声,陈老师本来想着李大雷家打不过去那换张柯锐家的。好笑的是,没想到两家都一样的忙。
陈老师扶额,感到无奈的说道:“你们俩还有没有别的,能联系过来的家人。”
李大雷装沉思,张柯锐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湿的对着办公室的风扇吹,故意也没开口。
陈老师冲着张柯锐招手,“过来,一会吹感冒了。”
陈老师看出来这两人是有意拖延,打开抽屉翻出纸和笔,让他们俩写下电话号码。
张柯锐看着他写了,也只能写下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他内心期待着还是一次忙音,不想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李大雷那串假的没打通,就没再继续。但张柯锐的打通了,陈老师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时,有点意外。
对面不是她印象中的声音,是个没听过声音的男子。那男人答应半小时之后来。
又过半小时,门口来了一个步伐平稳的影子,进门的是个穿着笔直西装的男人。
李大雷猜想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哥哥,因为看上去很年轻。白净的面庞上看得出几分清秀,他进办公室时带着歉意笑了笑,留着长发半扎起来在脑后笑起来也跟着动,纤细的手指上提着两个礼盒袋子,放在办公桌脚的旁边刻意的没有放在桌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和老师沟通这次的问题。
整个沟通下来,发现都是一场乌龙,但仍有人不服气。
张柯锐不服气的说道:“扔球的事情我承认是我不对,我准备出来道歉的时候,你急忙跑了,跟有鬼在后面追一样,这也怪我?”
李大雷叹口气,看着他说: “那天急着走,所以不想去纠结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也不想纠结,毕竟和这次一样,也只是一个小事,还是希望和气解决的。”,特意强调说这次只是个小事,显得自己很大度。
然后凑在张柯锐的耳边小声说:“现在不纠结,因为现在想直接动手,再一巴掌抽在你这张欠揍的嘴上。”
张柯锐明显被赤裸裸地挑衅气着了,趁着前面两个没看到的时候,从背后踹他一脚,被李大雷躲开了。想张口骂回来,但是碍于有人在面前又憋回去了,跟个哑炮一样。
李大雷很满意地翘起嘴角。
那个人看了看李大雷,看向门外又再次看向他,好像在让到外面去,有话和他说。
原来如此,这就是会说话的眼睛吗?还有点好看的。
李大雷没忍住盯着他温和的桃花眼看了一会儿,这还是他第1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桃花眼,睫毛长长的……
好像给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他又转过头和陈老师说了几句,这貌似不是他第1次打球打到人出事了。
然后趁着陈老师把张柯锐叫过来的间隙,弯腰把另一个盒子提走,朝李大雷这里走来,拍着他的背一起出去。
“这小脸蛋打成这样就有点可惜了,很疼吧?一会去医务室看看。” 男人抬手温柔地抚摸在被打肿的地方,触感挺冰凉,有点舒服,李大雷没吭声也没去拒绝男人的动作。
那个男人带着李大雷走到离办公室不算太远的天台,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小同学,我先替张柯锐道个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家孩子的不对,来的路上有点急,忘把带回去的点心放着了,不知道小同学喜不喜欢吃甜的。”
说完把盒子递给李大雷跟前。尽管李大雷现在很饿,因为中午嫌弃食堂太难吃了就没去,但还是要委婉拒绝一下“太客气了,我们之间就小事而已,其实不用费心的。”
说完肚子就不满地抗议,谴责他的死装。
那个男人看出来李大雷的窘迫,安抚性的拍拍肩膀。
“去把它放回教室吧,一会你们老师还有事叫你们,出来看到这个也不好。”
李大雷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的收下礼盒跑上楼梯回到教室,塞到桌子下面。
下来的时候看到男人靠着栏杆正在打电话,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衬衫也撸起一半的袖子,露出精瘦的小臂,嘴里叼着白色棍状的东西。
李大雷以为那人在教学楼里吸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棒棒糖。男人皱着眉,看起来有些郁闷的挂完电话。转过身看到他下来了,又冲他笑起来打趣道:“小同学没吃饭都走这么快呢?”
这时的骄阳很明媚,让李大雷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嘴边梨涡。
这时,陈老师和张柯锐出来了。
“我给许老师请假了,一会你们去医务室擦下药。”陈老师抱着手,戳在张柯锐的脑门上,教育着两个人:
“该做的和不该做的我也说了,你篮球小子下次再打球到处飞,就把你篮球没收了。还有李大雷,把水往下泼,给人冻感冒了怎么办,虽说篮球砸人是不对,但是倒水下去有点过了。老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下次别再冲动了。”
篮球小子受不了,躲开手指,也靠在栏杆上,“哎哟,我错了陈姐,准保听您的。”
“这次劳烦陈老师了,那我先把这俩孩子带去医务室,请问下医务室的位置往哪边走?”男人毕恭毕敬的问道。
“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了。往下走到1楼,正对面直走,穿过操场和篮球场,就看到医务室了,我一会得开个会可能不方便带着你们走,如果这位家长不清楚的话,可以问问路过的老师和张柯锐,他去过几次比我还清楚。”
陈老师拍着篮球小子的肩膀,往他那推过去,张柯锐不耐烦的看着男人说道:“不用管了,让大雷跟他去吧,我放学后自己会处理的。”
李大雷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跟着自己一起,内心暗叹着,这人的性子还真是硬,跟他哥一比起来,还真是天差地别。
男人嘱咐道:“那记得清理就好,放学时候我在校门口接你。”
和老师告别之后,他跟李大雷走出楼梯,后面两人还在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张柯锐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不想他来,可偏偏这么巧,越是想躲避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陈老师看到他不寻常的样子,在一旁戳他肩膀,“看你这样子现在也不想急着去上课,那来跟姐说说,最近是你哥在管教你了吗?”
张柯锐双手插兜,姿态散漫“诶呦,陈姐,你瞅瞅我们俩长得像吗,他还张口就哥哥称呼自己,怎么着,他没脸给陈姐介绍啊?”
陈老师还没听他说完就拍他背,呵道:“站好了,一会别的老师路过瞅你那样子,臭小子站没站相。”
但张柯锐的说法确实让她好奇,“以为是你和你家哥哥关系不好,记得以前你没提起过,刚刚也不和人家走,所以是谁啊?”
张柯锐调整了下站姿,“陈姐,这有点难解释,我先去喝杯水再和您细说。”喝完后,他仍然觉得浑身燥热,举起杯子,看着杯中晃荡,掺着杂质的水,轻蔑地笑道:
“他在外面花花肠子的习惯,陈姐您又不是不知道,确实不是哥,那是他新收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