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驼峰(四)

    日落西斜,一顶红色小轿停在村口,轿身与平日所见并无什么太大区别,只是轿门悬挂了红白相间的花圈及红色挽联,几名轿夫及侍女面无表情的坐在田埂上,小轿旁站了一名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太,此人正是昨日就先一步前往镇上的覃婆子。

    一行人等着天黑后抬着小轿悄悄地进了村。

    林彤彤是被屋外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的,她掀开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胸口的位置隐隐泛着红光,红玉贴着皮肤微微发烫,但她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右手食指勾住脖颈处的一根黑绳将血玉从衣内取出。

    血玉拿在手上似乎变得更红更烫了,玉内如同有液体一般在潺潺流动。

    她对着血玉轻声吐槽了两句,液体流动却的更欢了,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这时,屋内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连忙将血玉重新戴在脖子上,放入衣襟之内。

    “何事?”林彤彤打开房门看着门口叉着腰吃着肉包子的林圆圆。

    “师姐,你都睡了好久了。”林圆圆小嘴被包子塞的鼓鼓的,对于师姐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略有不满,毕竟师姐睡不醒挨饿的是他,钱都在师姐手里攥着呢,一文钱都不给他,真是气煞他也!

    林彤彤伸了个懒腰,盯着他手中的肉包,口中不自觉分泌出口水,“你这包子哪来的?我记得我之前给你买的都被你吃光了。”

    “当然是时大哥给我的。”说着他还朝房门另一边抬了抬下巴。

    “时大哥……”是谁?林彤彤顺着林圆圆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男子还是昨晚那身打扮,束发红衣,只是身上的血腥味没那么重了,他懒懒的抱着剑靠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院中停着的那顶红色小轿。

    似乎是察觉到一旁探究的视线,他偏头对上林彤彤。

    皎洁的月光下,二人四目相对,林彤彤突然心头一紧,妈呀,这张脸真是长得恰到好处!

    明明那人什么都没做,但她就是心里砰砰跳,该不会是吓得吧!

    还有!这小胖子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还时大哥,她都还不知道他叫啥呢!

    她抬手扭住林圆圆的耳朵,弯腰凑到他耳边咬牙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给我如实招来!”

    “痛痛痛,师姐快松手,我说!”林圆圆捂着耳朵在林彤彤手中挣脱出来,“还不是师姐你一直在睡觉,我都快饿死了,还是时大哥见我没吃饭好心给我的肉包子呢,可香了!”

    “所以你就被他收买了?”

    “什么叫收买,师姐你说话好难听。”林圆圆说话嘟着小嘴,对他师姐扭他耳朵略有不满,“再说了,人家时大哥可是在门口等了你一天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

    覃婆子从柴房出来将装扮好的李默娘安置于轿中,打量了一下旁边抱剑站着的男子,在他发现之前立马收回目光,凑到林彤彤身边,笑眯眯地说的话有些谄媚:“彤丫头,可否给老身一张符纸?”

    闻言,林彤彤从腰间小挎包中找出张最低级的安魂符递给覃婆子,“婆婆将符纸置于轿顶即可。”

    覃婆子刚想接过符纸,林彤彤就听见身旁之人传来一声轻笑,符纸被身旁之人先一步夺走,他夹在双指之间打量着这张符纸,略有玩味地问道:“不知是怕轿中人突然诈尸还是冤魂索命呢?”

    林彤彤看向身旁之人,明明这人刚刚还站在门的另一边,竟然在她不知不觉间离她竟然已不足一尺。

    她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想也没想,道:“自然是都怕。”

    “哎呀,时大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林圆圆伸手从时彻手中拿过符纸交给覃婆子,“婆婆快拿去贴上吧,时辰快到了。”

    时彻摩挲了下手指,垂头看着面前的小胖子,还没等他开口问小胖子就先一步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林圆圆轻咳一声,故作高深地说道:“这人死魂灭呢说的就是人死了之后魂魄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拘于地府,三日后踏过奈何桥,入忘川,七日后就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像所谓的诈尸不过就是尸体遇冷或热肌肉痉软而已,而冤魂索命就更难得了,很少会有魂死后能够逃脱得了鬼差的,所以轿中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时大哥不用怕,就算有冤魂索命我们不还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们的。”说完他还朝对面的两人挺挺胸脯,一副自己了不起的样子。

    林彤彤真是没眼看这个师弟,忙把他打发给覃婆子,让他跟着冥婚队伍一起去镇上主持仪式。

    林圆圆走后,门前二人一阵沉默。

    “公子可否进屋一叙?”林彤彤略显迟疑但还是先一步打破沉默。

    “嗯。”时彻跟在林彤彤身后进入屋内,抱臂站在门前。

    林彤彤走到屋内方桌旁拿起油灯点上,坐在长凳上,“公子可随意坐。”

    “不必,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他的嗓音清淡,如水中月无波无澜。

    林彤彤借着灯光大方打量着时彻,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幽幽开口道:“公子和我的师弟走的这么近怕是早已知晓我两人的身份,但公子都答应了我的交易了,可我还不知公子是何人,来自何处呢。”

    时彻今日确实已在林圆圆口中套出林彤彤的身份信息,知晓她师从何人,来自何处……

    他自小就被训练成一名杀手,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的一项抓得很准,他察觉到她刚刚见到他心里对他一刹的恐惧,但他现在挺好奇她怎么又不怕他了,甚至还敢打探他的身份信息,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对上那双好奇的眼睛,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格外的亮。

    他想,要是把这一双眼睛挖下来,还会亮吗?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神情不变,唇角微微勾起:“姑娘真的想知道?”

    “想知道。”林彤彤从桌上的瓷盘中拿起一颗盐渍梅放入口中,梅子的咸酸味弥漫整个口腔,口水不自觉分泌。

    吃完一颗还想接着吃,但想到屋内还有旁人,她还是得要装装样子,看着盘中为数不多的梅子,略有些不舍得拿起一颗递给时彻,“要尝一颗吗?挺…好吃的。”

    她看这人面相不像是贪吃的人,应该不会要吧。

    “好啊。”时彻从她手中接过梅子,放入口中。

    “你……”

    看着面前人一副“你怎么能这样”的样子时彻心里感到莫名的雀跃,他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刚刚看见她一脸舍不得还装大方给别人的样子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林彤彤愤恨的又拿起一颗梅子塞入口中,没好气地催促道:“吃了我的梅子就快说吧!”

    她觉得他吃的不是梅子而是她的肉,三两银子一包呢!她排了半个多时辰才买到的!

    时彻道:“我出自还雁楼,排行第二,名雁二。”

    “还雁楼……”林彤彤轻喃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湖上那个……那个很有名杀手楼?”

    时彻很干脆地承认,道:“是。”

    “你说你叫雁二,那为什么小圆子叫你时大哥?”林彤彤追问道。

    时彻答:“雁七只是我在楼中的代号,我本名唤时彻。”

    还雁楼是如今大庆最有名的杀手楼,据说里面的杀手都是死侍,都是从孩童时开始培养,只要给足银两他们还可以弑君,现楼主甚至会将这些杀手挚亲或挚爱之人囚于楼中,只为了更进一步掌控他们。

    想到昨晚树下那位姑娘称这人哥哥,林彤彤心里有了决断,继续问道:“那位与时公子一起的姑娘想必是公子挚亲之人了?”

    “她叫时雨,是我胞妹。”他笑了一下,转而换了副严肃的面孔,抱剑抬腿逼近林彤彤:“不知姑娘何时为她解毒?”

    林彤彤沉默片刻,抬眼对上时彻一字一句道:“时公子当真想清楚要与我交易?”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是。”他也没有片刻犹豫。

    “好。”

    林彤彤起身错开他走向床旁的衣箱,她打开衣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匣,小木匣被她放置在桌上,“打开它,吃了里面的东西。”

    时彻打开匣子,一个翠绿的小瓷瓶映入眼帘。

    “这里面是连心蛊,也叫情人蛊。”林彤彤没等他问,自顾自开口解释,“普通的连心蛊若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没有种蛊人的血只会疼痛难忍,彻夜难捱。但这只连心蛊被我用你我心头血滋养过,不仅会有普通连心蛊那般效果,更主要的是只要我死,你也独活不了。”

    这虽是情人蛊,但是却是她能控制他的最好的办法。她功夫没他高,打不过他,但这蛊却可以让他既离不开她也杀不了她,除非他自绝死路,否则她不怕他毁约。

    时彻拿起瓷瓶打开襄在里面的瓶塞,任由瓶中地蛊虫爬过他的手指,最后通过微张的薄唇爬入口中。

    片刻后,蛊虫入了体。

    二人衣内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一朵鲜艳的情人花苞通过皮肤映透出来,花苞红的滴血,与旁的情人花空有朵花有所不同,这朵情人花还焕发出了一点绿蔓,若二人之间并无感情则与寻常情人花无异,但若双方迸发爱意,这根绿蔓会随着相爱之人爱意的加深逐渐变得茁壮,最后从前胸心口爬至后胸心口,形成满藤绕花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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