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一行三人出现在刘员外府门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谁要去敲门,先开这个口的好。
最后还是以小玉年龄最小,上前敲门不会惹人烦作为理由,一致推崇她去。
最终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圆脸小姑娘视死如归的站在朱红门前,在黑沉沉的夜里,轻轻叩响了刘府的大门。
寂静的夜晚,缓缓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伴随着冷风刮起落叶的声音,格外惊悚。
守夜的门房战战兢兢的前去查看,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约莫一尺宽的缝隙。
奇怪,怎么半天没看见人呢?
正当门房疑惑之际,从他的脚下传来声音,“是我呀,你看不到我吗?”
门房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灯笼险些握不住,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他看到一个小孩,站在他脚下,朝他露出来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联想到近日来府上的传闻,门房被惊的面无表情,看似还活着,实则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小玉歪头,疑惑的看向门房,自己之前还跟门房叔叔要过饭呢,他难道不记得自己了?
其实这也不怪门房,他之前见到的小玉都是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哪里像现在这样,被尚云养的如花似玉,像极了哪户富贵人家的小小姐。
她向前迈出一步,正准备让门房将她看的更仔细一些。
却不料门房尖叫一声,撒丫子就跑,手中的灯笼丢在地上,险些燃起火来。
尚云和夏淮对视一眼,显然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小玉抱起。
夏淮则负责将烛火踩灭。
挽救了一场火灾的两人舒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要赔钱了。
夏淮盯着一脸懵逼的小玉,“你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
“我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呀。”
小玉眨了眨眼睛,表示无辜。
尚云扶额,“算了,反正咱们也进来了,去问问吧。”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当日灶神出现在尚云家后,堂而皇之的提了个要求。
就是委托他们三人前去刘府办一件事。
因为飞升前的灶神有一心爱女子,曾经要娶她为妻,结果因为飞升在即,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灶神并没有忘记这个女子,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着她。
结果不知何时起,命簿上这名女子的姓名沾染上了鬼气,忽明忽暗,显然是危在旦夕。
但作为灶神的前尘纠葛,他不好直接出手,便找上了尚云。
现在三人已经身处于刘府的正中心,四面环顾,却无几人值守。
果然奇怪,尚云捏紧手中的符纸,严肃道,“夏淮,看好小玉。”
后宅处传来女子的尖细的啼哭声。
尚云心下一动,瞬间燃了一张传送符,眼前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床榻上,女人玲珑有致的身体被月光投映在屏风上。
尚云拔下背在身后的桃木剑,谨慎的越过屏风,向床榻处缓慢走去。
“夫人,得罪了!”
“臭道士,你在干什么!”
一声浑厚的厉喝从尚云身后传来。
震的尚云心中一荡,完了,自己肯定会刘员外误会。
果不其然,刘员外面色铁青,横眉看着她,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几个跨步走上前来,将尚云手中的桃木剑劈手夺下。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尚云的鼻子,忍无可忍道,“我说你们这些臭道士,究竟还想闹些什么?!”
尚云双手举起,弱弱道,“刘员外,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来闯你们家的,实在是因为令夫人身上沾染了鬼气,我是来驱邪的。”
“驱邪驱邪,驱那门子的邪?!我夫人就是被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害成这样的!赶紧给我滚!”
刘员外当即推搡着尚云往门外走,刘府中的下人也都聚集在门口处。
两个家丁一左一右将尚云擒住,五花大绑,竟然是要直接将其扔出门去。
尚云的手腕被勒的发红,大脑却是在飞速思考,肯定在她来之前就有人来过刘府,结果适得其反,导致刘员外对道士这个身份失去了信任。
那么,换一个身份上门是否可行?
“且慢!”
耳边传来夏淮的声音,尚云心神一震,她立刻扭头看向夏淮的位置。
只见一名红衣少年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步步朝尚云所在的位置走来。
其身上的华服珠饰极其唬人,让刘府的家丁们都忍不住后退几步,还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
然而这不过是狐狸的幻术罢了。
夏淮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微微一笑,“刘员外,谁说我们是道士了,我们分明是官府派来的暗探罢了。你说是不是?”
紧接着夏淮盯着刘员外的眼睛,眸中红光一闪,便只能听得刘员外喏喏应声,呆滞道,“没错,都退下,请两位大人进屋喝茶。”
刘府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决定听从刘员外的安排。
将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请到前厅,上了两盏雪顶含翠。
夏淮比主人还主人,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吩咐道,“都退下吧,我们跟刘员外还有事情要谈。”
尚云看着呆滞的刘员外宛如木头人般一动不动,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夏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保持清醒状态,跟我们好好聊聊吗?”
夏淮轻轻一笑,“简单,我用幻术让他以为咱俩是他亲近的人就行了。”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刘员外双目恢复清明,疑惑道,“岳父岳母,你们怎么来了?”
尚云一滞,与夏淮对视一眼,不出意料的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无辜的神色,跟小玉如出一辙。
而后无奈装模作样的开口,“贤婿啊,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让道士来家里?”
刘员外一听道士两个字就怒不可遏,双手紧握成拳,“岳母大人,你有所不知。”
“去年我跟娇娇想着要个孩子,便求去了观音庙,结果路上两个算卦的道士非说求子这事求观音没用,是娇娇身体不好,只有找他们喝下特调的符水才能怀上孩子。”
“娇娇一听,便带着两个人回了府上,将符水喝下,后来果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可是,从那以后娇娇便腹痛难忍,大夫都说孩子是保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名道士不请自来,说是他们弄错了符纸,只要其中一个人进了娇娇肚子,就能将符纸取出,而后便可安然无恙了。”
“这不是好事么?那后来呢?”尚云忍不住追问道。
刘员外眼眶微红,挺大个汉子忍不住落泪,“可后来,那道士进了娇娇的肚子,变了脸色,将娇娇闹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好不容易找到那道士的同伙,将他带来为娇娇诊治,他一见娇娇便脸色大变,说娇娇腹中乃是前世的冤孽,厉鬼作祟,他管不了了,便逃之夭夭。”
“后来不管我找了多少道士,和尚前来做法,都没能唤醒娇娇,我本打算明日启程带娇娇去护国寺寻佛子,又担心你们二位年纪大了知道此事忧心,便暂且按下。”
“但今日二位来了,我也不得不将实情吐露给岳父岳母。”
说罢一撩下摆,双膝跪地,神情沉痛,“是小婿不孝,没能照顾好娇娇,还请岳父岳母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