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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前尘已已

    在故事开始之前,林宿秋刚刚建立了“新堂”,这个组织在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人,正道人士以为这就仅仅是一个年轻人初入江湖的小打小闹,没有人把林宿秋当回事,当他穿行在山下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会想到这样单薄漂亮的身影,会坐在一个魔教组织教主的位置。

    林宿秋也不以为然,除了处理教中事务,很多时间他都只是安静地向很遥远的天边看过去,没有人知道他那双像是沉淀了千年的黑色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想法。

    等到后来新堂彻底壮大起来,江湖那些有名有姓的正道门派终于想起来这是个魔教组织,他们派出门中需要历练的年轻人去歼灭这个由一个更为年轻的人创办的组织,本该是一举而成的,可是那些年轻人都有去无回。

    林宿秋没有起身,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托着脸依然在沉思,轻轻挥了一下手,面前留下的就只有尸体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想起来想要去征讨时已经太晚了。

    “杀了那么多人。”他的侍女如水用细软的银线为林宿秋束起长发,再缓缓放下,将细碎的鬓发轻轻收拢进去,“你开心了吗?”

    林宿秋低垂着眼,因入魔太久,在眼角处隐约地闪烁着魔印,他眨眼的频率很低,显得不像是人。

    如水收回手,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哂笑一声,便也不再追问:“你现在也不算是人,哪里能思考这样的问题。”

    “你说话有点大胆了。”林宿秋依然没有抬起眼,但墙上悬挂的利剑“铮”一下从沉重的剑鞘里弹出一截,边缘折射着锐利的光。

    如水不说话了,她默然从镜子里去看林宿秋,这年轻的教主自入魔之后再没有生动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只有黑沉沉的一片,自镜面上看上去空洞呆滞,在他的脚下,光线落不进的黑影在缓慢地动着,包裹着最令人寒颤的九天弓。

    “等会儿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就要打上来了,您现在去前殿吗?”如水看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坐回了镜子前面,似乎并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不由得问。

    “舒桥和盛瑔是死的吗,”他冷冰冰地说,“还要我过去。”

    “之前左护法就来过,但您一直在休息没有醒来,他托我告诉您,他很担心您,希望您不要一个人待着。”

    林宿秋漠然挥了挥手,如水叹了口气,自知趣地退下,临走前将门轻轻合上,但没有合实,只虚虚掩着。

    林宿秋依然坐在原位上,入魔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精神一直不怎么好,他努力压制着脑中翻涌的杀意,低着头死死看着将他包围住的黑影,他又觉得困倦了,但他还没有阖上眼,突然察觉到门外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窥视,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催动剑猛地对穿了门板,向外面刺去,但刺了个空。

    那种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但还没等他发怒,那目光蓦然抽去,让他的探寻落了个空。

    更生气了。林宿秋的眼角都向下撇去。

    就在这时,主殿的方向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倏尔一朵焰火于白日炸开,轰然一声,似乎把天空都震动了。

    那是正道派来围剿的人不敌,正向外求援。

    可是已经没有援兵了,最德高望重能来围剿的人都在这里了。

    林宿秋终于起了身,他略长的衣摆拖在地上,因为黑影的支撑而没有真的沾染到尘土,月白的长袍和他白皙的脸让他几乎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维度。

    “教主。”左护法舒桥柳正在控制着魔兵的布局,见他从山上下来,分出神转过头看他。

    舒桥柳看得太急了,甚至没有注意身前,林宿秋挥手帮他挡下冲他射来的一支箭,不赞同地蹙眉。

    舒桥柳这才回过神,面露愧色地转了回去,不敢再回过头看林宿秋。

    林宿秋似入无人之境一样从打得激烈的人群中穿过,那些人见到他就如惊弓之鸟一样,恐惧地避让,而他却跟没有看见一样,继续穿行而过,他停在一名长者面前,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下,又收回目光,他继续向前走着,直到最后停在正道阵营的深处,一名疲倦地合着眼,面容年轻的男人身前。

    “林宿秋。”那男人抬起眼,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以为你会变老。”林宿秋仔细打量着他,“秦栉,你明明道心不稳,怎么修到大乘期的?”

    “你总是看不起我。”秦栉笑了一下,他的笑看起来很疲惫,好像今天的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不免为一步步走到尽头而感到无可奈何。

    “你诱骗年少时的我与你共乘云雨,我没有怪你,你却说我看不起你。”林宿秋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笑?”

    “笑命运,”秦栉回答他,“笑命运总是薄情。”

    “命运待你不薄。”林宿秋摇摇头,“你不该怪命运。”

    是啊,秦栉年少成名,他和林宿秋共同的师门一直把他作为掌门培养,林宿秋和他一样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就因为长得异常出众,被长老们私下议论说怕是将来会走向心术不正的路途,林宿秋没有辩解的机会,他对于别人的态度都很敏感,在宿命一般的秋天,他打算离开师门,他想去弄懂一些事情,秦栉求着他不要离开,林宿秋这次没有听他的,只是站在山门前,望着遥远的天际,思索了片刻,然后说:“你道心不稳,秦栉,之后不要那种事情了。”

    林宿秋说的是在他还年少几岁的时候,秦栉哄骗他做了些涉及云雨的事情,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林宿秋觉察到秦栉对他似乎并不是纯粹的同门情谊,书简上说若是一个人被软弱的感情绊住了脚步,将会难以体悟大道,若是深陷其中,怕不免走火入魔,早早断了修为,林宿秋知道长老们对秦栉怀着希冀,他远离了秦栉,又在几年后彻底离开师门,他直接对着秦栉点出,他希望秦栉还能走到正道上。

    但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几十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们就站在了对立的两端,哪怕还像之前一样说着话,但是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林宿秋周身围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却垂着眼,流露出戾气,而秦栉拿着长剑,作为正道的代言人,和他对峙着。

    “你自刎在我面前。”林宿秋只是看着他,连手都没有从袖子里拿出来,“我想知道这大道是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你想要我以身而殉去证明?”

    “对。”

    “这证明不了什么。”

    林宿秋摇了摇头,又看着秦栉:“我要看,你自刎了我就退到山门后面,不再向江湖走一步。”

    说罢,他扬起下巴,对着身后混乱的场面示意了一下:“你不是要救他们吗?”

    秦栉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林宿秋一眼,入魔让林宿秋的心神退到成熟之前,他固执得不可忤逆,定定看着自己。

    “我答应你。”秦栉点了点头,“我走后人间再无大乘期修士,还要劳你护着他们,我替你证大道。”

    半晌,他拿起剑,轻声说:“下一世······”

    他的声音很低,最后几个字被吞没在风里,听得不甚清明。

    林宿秋冷漠地看他抽出剑横在脖颈上,重重地压下,随后断然一抽,鲜血喷溅出来,染了他一身,还有些不可避免地落在离他不过几步的林宿秋身上,林宿秋很慢很慢地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然后又抬起了头,忽而发现自刎的秦栉消失在了原地,他默了几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后退。”他向后一扬手。

    不光是教中的人,连修士都往后退了一步。

    林宿秋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那么可怖,像一朵纯黑色的昙花,一现而已,就足以让天地动容。

    他看着脾气最好的盛瑔和正道较为德高望重的人交流,将条件谈好,他很相信盛瑔在谈判时的能力,便没再多看,他站在一众瑟瑟发抖退无可退的修士之间,又抬起眼来看向远方。

    远方的天空留恋着一卷云,向着天外舒展着,似乎一切才刚刚拉开帷幕,前路还未知。

    他动了几下嘴唇,几若无声地自言自语:“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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