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片狼藉的家里贺幽山仍旧没什么情绪。
林知秋眼里还泛着泪花,见贺幽山回来立刻跑过去拉住贺幽山小心翼翼的询问:“找到……他了吗?”
贺幽山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见女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贺幽山抬腿往自己房间走,进门之后将门也反锁上了。
他可不能保证黎司年回来会不会继续发疯。
很小的时候贺幽山也幻想过“爸爸为什么会不喜欢我?是我不够听话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贺幽山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很多,从来不在黎司年面前哭闹,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很大。
他记的很清楚,那天四岁的贺幽山第一次鼓起勇气凑近黎司年,他小心翼翼的拉住黎司年的衣角,稚嫩的声音弱弱的叫了声“爸爸”
黎司年似乎被这个称呼烫伤,呆滞了几秒之后甩开贺幽山说“谁他妈让你这么叫我的”
年幼的贺幽山不懂黎司年眼里的厌恶,只觉得黎司年的表情很可怕。
十几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贺幽山在黎司年面前大声哭了出来。
可能是觉得贺幽山的哭声很烦,黎司年对着贺幽山踹了一脚,小小的身躯被踹的站不稳倒在了玻璃桌上。
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黎司年却看着狼狈的贺幽山笑了。
看着黎司年的笑容,贺幽山停止了哭声。
那一瞬间他明白,不管怎么做黎司年都不会喜欢他。
再后来黎司年的非打即骂,姓氏的不一样让贺幽山明白自己根本不是黎司年亲生的。
没有人会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这样。
贺幽山对林知秋的爱情纠葛没有兴趣。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没有被生下来,在这样的连家都算不上的房子里长大是一种折磨。
门外响起黎司年怒骂的声音,骂的什么贺幽山听不清,总之不是什么好词。
用被子将整个人盖住,漆黑的环境让贺幽山渐渐放松下来。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尤灼月的模样,那样好看的样子。
尤灼月很少会笑,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那样好看的笑容如果可以为他绽放,付出生命都愿意。
……
放假的这两天贺幽山除了上厕所几乎没踏出屋门。
现在不只是黎司年看到他烦,他看到黎司年也烦,翻来覆去骂他的词语,他觉得自己都要会背了。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贺幽山打心底的高兴。
其实贺幽山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为什么倒霉的事总能让自己碰上。
从他家到学校的路有两条,一条直接从这条巷子走下去拐个弯再走一段就到了,一条要从另一个方向绕很远。
走那条近的路总是能遇上那群混混,贺幽山每次都要绕远路走很久。
可哪怕自己都已经这样谨慎,还是能让自己遇上麻烦事。
面前的一堆人围成一圈,嘴里咒骂着脏话,隐约听到几声啜泣。
贺幽山站在原地,情绪没什么起伏。他在想已经走了这么久要掉头回去吗?可是掉头回去的话起码要再走一个小时……
可是这样过去的话会被打吧,其实打一顿也没什么,只是被打完挺影响回学校的速度,还要受保安、老师盘问,更浪费时间。
做了一番思想挣扎之后贺幽山决定掉头走,多走一会就多走一会吧。第二种情况比起多走一会也没什么。
“喂!那小子干嘛的”
事与愿违,本来就想这样走了的,还是被发现了。
“你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听见了没”身后的人一阵怒喝。
贺幽山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看着面前那群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男生,贺幽山颇有些无奈。
“上学的”贺幽山老老实实的回答。
几个男生愣了会儿,几秒之后寂静的巷子里响起笑声。
染着红色头发男生踹了踹脚底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心情愉悦般的开口“你可以滚了。”
男生瞪大眼睛,如获大释般爬了起来,拔腿就跑。
等男生跑的不见踪影了贺幽山才开口询问“要打我吗?不打的话我能走了?”贺幽山问这话时一脸正经。
红头发男生又笑了,笑的声音更大了。
他走到贺幽山面前抬手掐住了贺幽山的脸颊似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好久不见,挺能躲啊,这么久都没见着你了呢。”
贺幽山有些疲惫,只希望他们能快点打他一顿,然后让自己赶紧走。于是贺幽山一本正经的说“要打我的话能快点吗?我上学要迟到了。”
红头发男生脸上的笑容一僵“你他妈的。”
他是真没见过像贺幽山这种性格的人,被打的要死了都不会说任何求饶的话。但是让他干羞辱自己的事儿能眼睛都不眨的跪在自己面前,任何难听的话都不能拨动他情绪分毫。
就像现在贺幽山明明什么都没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让人恼火,不管怎么打他都不能在这人眼睛里看到一丁点害怕的情绪。
不仅是没有见过他露出害怕的情绪,除了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几乎没有见过贺幽山表情有变化,唯一一次见他露出别的表情还是上次在废弃的仓库里……
贺幽山被他掐的难受,又见红毛许久没回应,声音有些含糊的说:“要是不打,我能走了吗?”
红毛盯了贺幽山半晌松开了手:“今天老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滚吧。”施舍一般的语气。
贺幽山疑惑了两秒,绕过红毛,在前面那群人不善的眼神里走出了小巷子。
“七哥就这样放那小子走吗?”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