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林中落下了第一场雪。冬至的时候陈晚晚回了一趟家,今年啊!是奶奶过世的第一年,她想去坟上烧些纸钱,送寒衣。
那条山路似乎比以往更长了,长的她觉得她需要一生才能走到,才能再见到她的奶奶。
当坟前火苗窜动的时候,刮起一阵微风,陈晚晚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突然发现父母一下子就那样老了,老了很多的样子。
回到家里,妈妈生活煮了饺子,饭桌上她让陈晚晚多吃点,说是学校冷,离家远,冬至吃了饺子,不冻耳朵。
只是匆匆一天,她吃完饺子就要走了,看了一眼桌子上奶奶的遗像,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院子。她没有时间再住一晚了。
临走前妈妈将剩下的饺子都给她打包装进书包里,告诉她拿去学校吃。
弟弟还塞给她两块钱的零花钱,那是弟弟第二天的伙食费。
上了车,陈晚晚抱着书包望着窗外,家快速退出她的视线,闯进她视觉里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
到了学校她给金祁岁发了个消息,让他出来拿饺子。
金祁岁就一个人在这边,冬至,他一个南方人不吃饺子,这个冬天他抗不住这样的寒冷。
陈晚晚一进学校门,就看见常青松下站着的金祁岁。
少年遗世孤立的站在大雪纷飞的树下,看见她来,疾走三两步接过她的书包。
“冷不冷?我们先去饭堂。”
“不是很冷。”陈晚晚看了看金祁岁有说“怎么也不带围巾就出来了?”
金祁岁尴尬的笑笑“我皮厚,抗冻,不是很冷。”
两人走进食堂,陈晚晚从书包里掏出饺子,已经凉了。
没有办法,气温太低,饭出锅要不了几分钟就凉。
更何况雪天路不好,这趟公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凉了……”陈晚晚为难的看向金祁岁。
“没事,我过去找食堂阿姨帮忙热一下。”说着金祁岁就拿着饭盒起身去档口。
不一会儿金祁岁就捧着冒着热气的饺子过来了,还拿了两双筷子,给了陈晚晚一双。
陈晚晚连连摆手“我不吃了,我在家吃了两碗。”
金祁岁吃了一个发现是韭菜鸡蛋的,皱了一下眉,因为他喜欢吃肉的。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陈晚晚一直看着他,所以很细微的反应也被她扑捉到了。
“没有,很好吃的,你不是都吃了两碗吗?”金祁岁大口吃着,朝陈晚晚笑了笑。
“能吃饱吗?还吃什么吗?我去档口那里给你买。”陈晚晚看着金祁岁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他可能一天没吃饭。
毕竟这大雪天的,出来一趟需要勇气的。
“不用了,这些饺子吃完就饱了。”
“嗯!那你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回去,我作业还没写呢。”
“你不是带书包了吗?就在这写,食堂比宿舍暖和,有不会的直接问我?”金祁岁指了指陈晚晚的书包。
“嗯,也行。”陈晚晚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来作业。
下雪天,食堂里人不多,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等金祁岁吃完收拾了摊子,陈晚晚已经爬桌子上睡着了。
并不是金祁岁吃得慢,而是作业书本对陈晚晚来说是催眠利器。
金祁岁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陈晚晚盖在身上,此刻他很庆幸,出来的时候他穿了加绒加厚的毛衣。
这边的气温要比他家里低很多,陈晚晚好像从来都很怕冷的样子,不管她穿的多厚,吹一阵风,她就能冷的汗毛竖起来,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到陈晚晚失重感导致腿大力落地,他一睁眼,外面天已经黑了。
冬天本来天就黑的早,五点左右天就黑了,一转头就看见金祁岁坐在她旁边看书。
再看自己身上盖着的羽绒服,赶紧扯下来给金祁岁披在身上。
语气责备的说“金祁岁,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你脱衣服。”
“室内,我一大小伙子,身强体壮的,倒是你身子弱,要注意保暖,不然老了有你受的。”金祁岁穿好了身上披着的羽绒服,将拿陈晚晚的言情小说给她还了回去。
陈晚晚懵了一下,好奇的问“你一个大男生还看言情?”
“谁规定男的不能看言情小说。快点把你的题拿过来点,我给你讲,你搞快点,我们早点回去,我还要打几把王者呢!”
金祁岁扯了扯陈晚晚压在胳膊下的卷子。
“金祁岁,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好好学习,你还打游戏。”陈晚晚的表情略带生气。
“哎呀,没办法,谁叫哥哥我天资聪慧呢?就算是天天打游戏,年纪第一也是我。”
看着金祁岁嘚瑟的样子,陈晚晚真是恨不得骂老天爷祖宗十八代。
同样都是人,看看金祁岁,再看看她自己,都是人,怎么能生活在这么大的差距里。
“了不起,了不起。”陈晚晚瘪了瘪嘴。
好气啊!但是没有办法,她这种麻瓜的努力,在金祁岁那种天才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你看,你看年纪第一坐一起,你也很了不起。”金祁岁很是用心的安慰。
“又不是一辈子都能坐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陈晚晚有些失落。
手不受控制的扣了扣衣角,日子真快啊!都到冬至了。
这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他们还能再见吗?天南地北,上了大学就好了,这句话江寒升也说过,说什么等上了大学他才会谈恋爱。
陈晚晚想着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努力,可是不过一个高中,眨眼间就物是人非了。
都高三了,她也只在上个学期开学的那天见过江寒升一面,他们还是在一个村的。
更何况金祁岁了,麻城是她想不到的远,而金祁岁比江寒升还要优秀。
等到了大学,或许他会遇见比陈晚晚好十倍百倍一万倍的姑娘,等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记得陈晚晚是谁?谁是陈晚晚吗?
金祁岁对于他这句话,也是沉默,他很清楚,他们只有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他读不了好的大学,没有好的前程,给不了陈晚晚好的未来,而陈晚晚的成绩注定不能跟他去同一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