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当天一早，西弗勒斯和哈利一起去了高锥克山谷的教堂。

    教堂装饰着圣诞彩带，因为过早而空无一人，不过教堂的门开着，是神甫特地在这一天向所有保持古老传统的人打开的。

    彩带柔软的布料表面映着彩色玻璃的光，深绿色盎然生机的冬青圣诞环，成串挂在窗边的彩色小灯，仿佛进入了欢乐颂中的圣殿。

    西弗勒斯是一个守旧的人。

    他今天来到教堂祷告。

    圣子耶稣拯救世人，因此人们会向他祷告，乞求实现自己心中所求。

    他们说心诚则灵，神会听到你的祈盼，你的回声，然后慷慨降下奇迹。

    西弗勒斯一直不相信这些。没有所谓的耶稣基督，圣子听不到穷人的祷告，他不也活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可以试试。

    因为哈利还有很长时间。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

    哈利注视着不远处闭目祷告的爱人。

    正值寒冬，冰冷刺骨的玻璃折射出绚丽多彩的阳光。西弗勒斯一身黑衣站在光线下，柔软的布料吸收所有色彩，安静地闭眼祷告。

    两片薄唇微微张开，语速缓慢，一字一句吐出《圣经》中古老的祝福祷告。

    圣洁得惊人。

    他穿着今早自己为他挑的黑色毛呢大衣，白皙脖颈缠绕的绿色围巾格外鲜亮。

    真好看。

    哈利笑着和祷告完毕的爱人拥抱。

    他喜欢这样，稍微不舒服的几秒寒冷捱过去，之后就能感觉到爱人带着体温的热度。

    怀抱是有温度的，这让西弗勒斯推拒的手最终没能伸出去，最后只是轻轻搭在哈利的腰侧。

    接下来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和西弗待在一起。这让哈利很满足。

    厚密的呢绒裹着男人瘦弱的身躯。新的这一件很暖和，西弗勒斯应该会习惯用的。

    西弗勒斯看着青年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里面仿佛流动着绿色岩浆。那双眼睛实在太炽热了，他身体一僵。

    但旋即，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拉起哈利手的——他出门急没带手套，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僵硬的。

    西弗勒斯把两人的手一起放进哈利购买时特别满意的那个大衣口袋。

    哈利很快反应过来，手指笨拙地穿过对方的指间缝隙，滑过掌心，扣紧。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那么牵着手往外走。

    一路上，西弗勒斯沉默地盯着哈利有些发红的脸颊。

    哈利·波特。

    西弗勒斯眉头微松。

    他小时候最讨厌圣诞节。那一天父亲不会回家，整夜在外面鬼混。母亲哭得格外伤心。大街上别的孩子也都躲在家里避寒，不会出现在街上。

    后来的数十年，自己忙着理想和赎罪，生活随便对付，也没有心思过节。

    不过之后或许会不一样。

    阳光拂过男人的脸庞，让那个常年阴郁的灵魂一下子柔和下来，像初春冰山融下雪水。

    哈利恰好转头看到这一瞬间。哈利只觉得心里像开了一个眼，喷出极度喜悦的庆祝喷泉。

    他立刻贴过去，小心试探道：“今天晚上不吃火鸡了好不好？太硬了，口味不好。”

    “可以。随你。”

    “好啊！那试试烤牛肉和德文郡奶油吧！我最近听到有人说奶油味道不错……”

    哈利很高兴。当然，也很放心。

    他相信西弗勒斯的毅力。

    他会爱人，会答应我，就会一直爱下去，一定会。

    他会一直爱自己和我。

    哈利笑着在爱人额头烙下一吻，西弗勒斯身体立刻僵硬，下意识后撤半步。

    哈利大笑着在爱人恼羞成怒的讽刺声中抱住他。

    ——这太有趣、太刺激了，让人上瘾。

    今天还剩很长，他们还有一整天时间待在一起。之后还会有一生。没关系，他们会一起相爱着生活下去。互相扶持，做彼此的眼睛和拐杖。

    以后会变得更好。

    两人并肩离开教堂。愉快的交谈喷出热气。水汽蒸腾升空，很快消失在人迹罕至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