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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回忆录

    也许,是我的前半生过得太过顺遂,命运在我人生刚刚起步的二十岁,便给了我当头一棒——我被确诊了ALS。我的母亲也是因此而早早离开了我,所以我深知自己已时日无多。在生命的最后一段光阴里,我决定去父亲的疗养院当一名志愿护工,我想尽我所能,为这个世界留下多一点的温暖。

    父亲是一家心理疗养院的院长,我同院里的长辈们也都很熟悉,患者们亲切的呼唤我“小沈护工”。本以为生命会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消磨。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在生命的尽头里,我遇见了最放心不下的牵挂。

    顶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不曾见过他面庞上的起伏,万物发生于她,像是石沉大海,了无回音。我不清楚,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如此绝望。但,我不忍看见如此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起初,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曾理会。犹如溺水的人,却又自甘坠入无尽的深渊。听说,宠物最能治愈人的心灵,所以,我买了一只白色的修狗,希望能够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果不其然,当我带着小狗出现在她面前时,我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她问我小狗叫什么,我说“他叫姜姜,“酱酱酱酱”惊喜的姜姜。”此后,我便经常拜托她帮我照看姜姜,邀请她陪我和姜姜一起散步。多亏了姜姜,我们的关系开始更近一步。慢慢的,我们也有了更多的话题。

    春天来临的时候,我见到了她的父母——来去匆匆的商人。在她父母离别的那一晚,我听见了她隐隐的抽噎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我的心也随之悲鸣。

    我查阅了她的档案,心疼她过往所遭受的种种。小暑那一天,我在天台上为她谋划了一场生日派对。吹蜡烛的那一刻,烛光在她的眼眸中闪耀,我看见了生的希望。

    人群散尽后,趁着微醺,她同我诉说了许多有关她的过去,孤独的童年、同学的欺凌、和家人的聚少离多……最后的最后,她问我“沈意,你会离开我吗?”看着她湿红的眼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说永远吗?决绝的话,我无法说出口,所以,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清雅,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关系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我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可是,我播下生的种子才刚刚发芽,我恐惧她回再次枯萎,我不想离开。

    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我渐渐开始遮掩不住病痛的痕迹了。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清雅一次又一次的询问,我亦不敢直视她赤诚的双眼。离别前,我留下了一封信,我欺骗她说,我的导师在欧洲有一个研究项目,需要我的帮助,归期不知,请求她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也许是大限将至,越来越多的回忆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姜姜倚偎在她的怀中,还有独属于少女明媚的笑颜,我这一生,好像也没那么顺遂……

    “清雅,我想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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