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桃最终红通通一张脸上了牛车。

    坐在车上，吹了好一阵风，楚桃的燥热的脸才恢复过来。

    楚桃忍不住张开手，去拥抱此时的风，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却一挥手打到了楚栋的肩－－忘了在牛车上了，楚桃在心中愧疚一秒。

    结果楚栋却反应很大的喊了出来，楚桃满心疑惑，这么一挥手能有多大伤害，却本能的道歉，“对不起二哥。”

    楚栋扬扬头，“好啦，原谅你了。”

    楚铁乐呵呵道，“二子还小，第一次背了那么久的筐，肩膀磨到了，以后多背背长了茧子就好了。”

    楚栋脸上看不出难过，楚桃听了却有些心酸，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

    楚桃不敢再看他，脸转向前。

    “我们不能坐牛车来吗？”

    “你想的美呢，我们村子只有一头牛，只有干农活的时候舍得让它下地干活，平时哪里舍得让它干活。”楚栋无语的说。

    “况且，这牛岁数也大了，也干不动什么活了。”楚栋皱皱眉头。

    “这头牛还是楚田刚出生的时候，村子里合买的呢。现在也是十八岁了，干不动什么活了。村子里有人提议把牛卖了再买一头青壮牛，但好多人家都舍不得，养了这个多年呢。卖了就要被人吃肉了。”楚铁长叹一口气。

    赶车的大哥也道，“是啊，养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我这头伙计也跟了我快五年了，想想日后它老了，真真是舍不得把它卖了，但是要是白养一头牛，你们在乡下还好，草料还好获得，我都是靠买的，负担不起啊。”

    两边一起长叹。

    “大伯，以后我也到山上给大黄准备早料，不要把它杀了吃肉。”楚杏哑着声音道。村里的孩子，大黄每一个都驼过呢，都是自己的小伙伴啊。

    “唉，不仅仅是草料，卖了能得一笔钱好买下一头牛。现在一头青壮牛要十多贯钱。村子里三十多户，按一头牛十五贯算，一户得出四百多文，能买两石多米呢。”

    “一亩地也就出不到两石米。”

    “好多家都舍不得，之后还得看村里怎么商量。”

    楚桃眼泪终于是没忍住，留了出来，“大黄——，我不要你死。”楚桃伸手擦去楚杏脸上的眼泪，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毕竟，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去买一头牛来。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剩楚杏的抽噎声。

    楚桃听着真是心情复杂，无论哪个时代的农民，生活都如此不易，全靠地里那点出产过活，一点点的变动都能让一个家庭破产。

    楚桃有点后悔自己提到这个话题，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村里没有牛车，镇上也没有牛车来吗？

    “没有专门往乡下的牛车，一是要是很少有人往乡下来，要跑一程空车，二是村里没几个人舍得花钱坐车。牛车往乡下划不来，也就没人跑了。”车夫道。

    “那没有牛车，人力车也没有吗？独轮车呢？”

    楚桃仔细回想街上的见闻，好像除了背篓就是筐，但历史书上说，独轮车在汉代就发明了啊。

    车夫仔细回想，“好像是听北方来的说过独轮车，但在我们这边还没见过呢。”

    有就好，楚桃心中一喜，小时后上的手工课自己也做过独轮车呢，简易版的不挑技艺，会点简单的木工就能做成。

    那边楚栋问道，“叔，你从哪里买的早料啊，多少钱一担。”

    “鲜草一百文一担，干料要三百文文一担呢。我家这牛一天三天就得吃一担鲜草。”

    “镇上有一家卖牲畜的，他们家也兼卖草料。”

    一百斤的鲜草卖十文钱，现在山上到处长草，一百斤小半天就能割到，楚栋的心一下活跃起来。

    “叔，我们给你便宜一文一担，能不能从我这买？”楚栋期待的问。

    楚铁连忙解释，“小孩子瞎说的，别介意。”说完转头训斥楚栋，“瞎问什么？”

    倒是车夫乐呵呵道，“我在牲畜行买，那离我家就两三百米，溜达着就能去，你这住在乡下我怎么买？”

    “你这个九文钱一担要是能给送到家里，我就从你这买。”

    楚栋一喜，“一言为定，我明天就去山上割草。牛爱吃什么草，和猪一样吗？”

    “都行，猪爱吃的，牛大多也爱吃。不过，明天就不必给我送了，今天刚到牲畜行买了一担。过个两天你给我送去。我姓马，你到镇后街随便找人问，姓马的车夫，就能找到我家。”

    “老哥，你这儿子不错，和我年轻时一个样，总琢磨着挣钱。我那会儿就靠着东攒一点西藏一点，再加上我爹给的两贯钱，才做上这个营生呢。”马车夫笑眯眯道，语气里满是骄傲。也确实值得骄傲，自己挣了一头牛呢。

    楚铁很是羡慕，自己一家在这边种了二十年的地，也没攒下什么家当来。

    今早几人背着竹笋，一路不带停的也比平时慢了半个时辰才到镇上。

    而这牛车，速度上比平时走路快不了多少，但是轻松啊。说话间，就到村头了。

    有楚铁在，楚桃不用费心思想着说些什么，跟在后面每个人喊一声就行了。

    “他们也是有钱烧的，都坐上牛车了。”楚桃听到一个声音这么说，她回过头去看，又分不清是谁。

    其他人都没什么表情，就楚栋靠过来小声说，“别搭理他，这二柱叔年纪越大越喜欢嚼舌根，说闲话。”

    还没到家门口，楚奶奶李芳就迎出门来，笑道，“我听着声音就像是你们回来了。”

    看到是坐牛车回来的，有些不解，但却没说什么，乐呵呵邀请马车夫到家里歇歇，喝点水。

    “你还别说，真有点渴了。”马力一点也不见外的回道。

    楚杏没等喊，一溜烟进家去给端了碗水出来。

    “老人家，您家这几个孩子养的好，个个都有眼色，能干事。”马力夸道。

    李芳乐呵呵，忙不迭到菜地里割些菜让马力带回去吃，马力也爽快应下，便走了。

    等人一走，楚栋就喊道，“奶，娘，今个我办成个大事。”楚栋非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