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微微探出头,就微微看到红色的纱帐后一个微微隆起的黑影,她不尤的小心的放慢脚步,一点一点的向那个黑影走过去。
“竹叶青……”帐子里透过来那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倒让竹叶青一惊,寂静片刻后,竹叶青首先开口了“夫人怎么知道是我?”
“也只有你这个不懂规矩的有这个胆子了。”楚留红这次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竹叶青轻手轻脚的上前掀开了粉色的纱帘,面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顿。
楚留红的姿势像是在侧躺着睡觉,光滑的背部裸露,上面却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行鞭的痕迹,犹如一道一道开在雪地里的峡谷,源源不断的流着鲜红的血迹,又像是开的圣洁之地的妖花,风情又忍不住令人危险,想要逃离,身下的被褥一大片都是鲜红的颜色,已经渗不下去了,在褶皱处涌起有一个又一个的血坛。
“怎么愣住了?”楚留红翻过了身,直视她的眼睛,竹叶青连忙躲过了她的视线,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怎么就挨打了呢?”
“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以前也没少挨,再说了,假如我不挨,我还做不上这个主母之位了。”楚留红语气平静,但竹叶青就不一定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血腥味几乎令她发狂,他只能建立躲避的这种气息,可这气息总会伴随着空气的香甜涌进鼻腔。
一阵凉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竹叶青惊异的睁开眼,就见楚留红白葱似的手指上沾着一抹血迹,轻轻的抹在了她的唇上,对上她的眼睛后微微一笑说道“别眼馋了。”
竹叶青抗拒了片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用舌头轻轻的舔走了唇上的血迹,随后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说“多谢夫人。”
“别谢我了,过来帮我上药。”楚留红背对着她坐下,“就桌子上那个。”
竹叶青拿起旁边小桌上那个蓝色细瓶,竹叶青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儿,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才拧开瓶塞,里面的药水是透明的,竹叶青小心翼翼的把它倒在手绢上,然后在楚留红背部的伤痕上摩擦,楚刘红这背上一看就是新伤叠旧伤了,完全不像一个温婉的女人的背,竹叶青想着,没想到楚留红这么窄的背,居然可以盛下这么多东西。
不知是擦到哪一处,楚留红轻轻的“嘶”了一下,吓得竹叶青立刻停了手“怎么了?夫人?”
“你继续就行了。”楚留红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没这么矫情。”
竹叶青在最大的那条血痕上擦了很,眼睛是很克制的不想看,可到底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想着楚留红应该不会知道,就轻轻的凑上前,在楚留红背部的那条血痕上落下一吻,舌尖卷走了血痕中的鲜红。
经过向棱玉这一闹,楚留红被祖母罚的是传遍了整个柳府,也有不少人说楚丽红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当然这些人后来都被永远留在柳府了。
钱缘今日正在二爷那儿坐着,闻此事后微微一笑说“老太太下手真是狠,夫人怕是没少挨吧。”
雾清寒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
“行吧。”钱缘又抿了一口茶“不过柳府真是风光无限,但是……”
雾清寒疑惑的抬头望了她一眼。
“这柳府当家之人何不姓柳?连你这二爷也不姓。”
“我是前家主小妹的孩子。”雾清寒这脸一下子就黑了“自然不姓柳。”
“那你为何又能成了这二爷?”钱缘继续问道。
“受夫人提拨。”雾清寒语气逐渐不耐烦。
“那按你这么说,咱们的楚留红夫人……”钱缘冷冷一笑“他的相公当真是病死吗?”
“如果夫人没有柳家血脉,你们柳家不会绝后吧?”钱缘故作惊讶的捂着嘴惊声说“你们这种大世家如果绝后了还真是可惜呀。”
“你……”雾清寒现在的脸黑的能滴墨,钱缘打断了她,笑了笑,指了指挂在窗户上的风铃“这风铃可真是好看,不知是哪位贵人做的?”
雾清寒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柔声说“是我夫人倚泪做的。”
“你夫人居然是何家人吗?”钱缘把弄着那个风玲“是了,我就说那是路过梦林,怎么老听着说何家二女儿和一个大世家联姻了,原来是你这位呀。”
“这何家可是手工世家,今日一见,手艺果然高超,你们这两个大师家结合,她有名声,你们有权有才,怪不得令其他世家都闻风丧胆呢。”钱缘捂着嘴轻笑说。
“没有,多谢您夸赞。”雾清寒微微低下了头,却被她的自问自答明知故问给烦到了,她吸了吸气,轻声问。“那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做生意啊。”
“你想要的恐怕不止一个云摧鳞吧。”雾清寒突然说。
钱缘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将指尖抵在自己的唇上“柳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本来也没想买云摧鳞,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雾清寒面露疑色。
“一个……藏在你们家里的妖物。”钱缘微微一笑。
外面起风了,风铃在碰撞下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掩盖了此时室内的寂静。
秋脂凝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了,随后跑去。
“……”雾清寒冷笑一声“我懂了。”
桌前的小香薰被点燃,散发出冷冷的青烟,钱缘无聊的用手拨弄着,最后突然开口了“那个竹叶青……和你们夫人到底是……”
“难道看不出来吗?”雾清寒冷声道。
“不太敢信,毕竟她们两个天差地别。”钱缘把青烟往上撩弄,在空中消散。
“是吗?我倒觉得她们两个还挺像的。”
“一样的……”雾清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一阵低落,随后沉声说,
“她喜欢她,她爱她,但她又厌恶她。”
秋脂凝冷笑一声,听着笼内野兽的嘶吼声,她能想象到里面血迹飞溅的样子,但却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情,只是静静的靠在笼子边,分辨着是哪位发出的声音。
终于笼内的声音渐渐停止,秋脂凝伸手打开了沉重的铁笼,里面只剩下了一只野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上沾满了血迹,像是一只大红狗,它旁边的是不同野兽的残骸,这狗的腿好像也被咬断了,向她跑来时跌跌撞撞的。
“乖乖,真厉害。”秋脂凝拍了拍那条狗的头,那条狗立刻在她腿下打滚,此时夕阳西下,和生在笼子里的秋脂凝脸色却被照的很阴沉,娃娃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狼啊这些贱东西都被你给咬死了,咱们乖乖真是越来越棒了,你要为柳家立大功了。”
回应她的是狗狗两声痛苦的呜咽,她随手叫人把这条狗给带走,随后站在这个布满血腥味的笼子里,这个笼子的每一处都已经被血迹给填满了,她招招手,旁边的仆从立刻恭恭敬敬的给她递来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时不时发出嘤嘤的哭声,正是一个女婴。
秋脂凝在女婴身上放了一颗珠子,头上挂了一个开过光的佛珠,然后将她放在了笼子正中央。
“秋小姐,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那丫头有些犹豫。
“当然,告诉夫人。”秋脂凝拍了拍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淡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确定不会伤害到婴儿吗?”那丫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嗯,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夫人。”秋脂凝转身就要走,随后突然停下来又顿了顿“你要实在不放心,大可留下来守着,他要出的事,我们柳家可一点责任都不负。”随后便勾唇走了。
面前的纱窗微微透露出一个人的模样,云摧鳞贪婪的用手一遍又一遍的勾摸着,那是她云摧鳞日思夜想的人,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涌进她的鼻腔,使闻惯了血腥味的她也沉醉不已。
秋脂凝推门走了进来,云摧鳞便一下子扑了上去,钻到她怀里左蹭右蹭,还不断的拿手勾勒着她的眉眼。
“好啦,乖。”秋脂凝温柔的用手摸了摸她的脸“我们阿欲最乖了,对不对?”
云摧鳞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我们阿欲一件事情呢?”秋脂凝笑着问。
云摧鳞没有一丝犹豫点了点头。
秋脂凝眉开眼笑起来,抚摸着她的发丝,眼中除了喜爱却莫名透露出几分悲悯。
“阿欲……”秋脂凝垂了垂头“我好像没办法……”
云摧鳞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猛的抬起了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们家的大世已经要开始了。”秋脂凝眼中默默透露出几分悲伤“每个人都逃不了,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
“阿欲,或许你跟着那位钱小姐走,这是一个挺好的选择。”秋脂凝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上微微落下一吻“走,离这里,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