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见鬼的天作之合 > 少卿的伤心梦魇

少卿的伤心梦魇

    墨淮桑看到一个黑影在树林间快速窜动,他紧追了上去:“墨紫快回来,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画面一闪,墨淮桑楞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梦里。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再看到阿娘。

    他的阿娘是在宫廷长大,深受宠爱的亲王长女,先皇登基后,她更是一跃而升,成为天朝的长公主,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

    然而阿娘并不热衷于权势,公主府的一应事务,大都丢给属官,鲜少插手朝堂中的事。

    平素在外人面前凤冠华服、威势无双的长公主殿下,在墨淮桑眼里,只是一位高贵、慈爱的母亲。

    除了必要的宴饮筹乐,其余时间,阿娘大都会带着他疯跑疯玩。

    放纸鸢、踢蹴鞠、打马球……他的童年在长安城郊的春野上,在紫藤花架的庭院里,在尘土飞扬的马场中,玩到兴起时,阿娘会把他举到肩上坐着,丝毫不觉得这样做会有损天朝长公主的威仪。

    对墨淮桑来说,阿娘同时也是阿爹。

    他的阿爹,不在长公主府住,除了一些重要的节日庆典,他们一年也不会见几次面,而每次见面,阿娘与阿爹都会闹得不愉快。

    主要是阿爹不痛快,毕竟一见面,他就要向阿娘行礼。

    每到那时候,阿娘一改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温柔模样,昂首端坐主位,看着阿爹行礼,冷淡又从容,一如看着她的属官。

    阿爹曾三番几次提出让他入宫学或家学,不能只玩乐而荒废学业,都被阿娘压下,他爹敢怒不敢言,只得拂袖而去。

    他七岁那年,阿娘频繁进宫,某次阿爹将他接到墨府,试图让他入家学开蒙。

    平日里习惯疯玩的小郎,自是百般哭闹。

    看到对着童仆拳打脚踢,将小木桌掀翻在地的儿子,墨侍郎怒目圆瞪,嚷着要“家法伺候”。

    他的长公主阿娘,在他哭天抢地的干嚎中踏进院子。

    她一身紫色的滚金花笼裙,头上的凤冠熠熠生辉,远远盯着墨侍郎,她名义上的丈夫,不急不缓地说道:

    “墨准,本宫最后说一次,墨淮桑是本宫的儿子,如何教养,轮不到任何人置喙,包括你。”

    接着,阿娘的贴身侍女走过来将他抱回,阿娘携一众仆从,步履从容地离去,留下跪了一地的墨府僮仆,以及面色铁青的墨侍郎。

    那次他着实被吓到,为了安抚他,阿娘带他去了城郊别苑。

    梦中情景,便是在别苑。

    阿娘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一袭月白襦裙,裙边用金线绣的蝴蝶,在夕阳斜晖下振翅欲飞。

    小怀桑一通小跑,将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一朵黄色花朵递给阿娘,像献宝似的。

    阿娘有些许凝重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欢喜地接过,一手抚上他嫩白的小脸:“阿娘的小乖乖,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小怀桑蹭了蹭手中的泥,天真摇头。

    “它啊,是萱草,也叫忘忧草。阿娘原本有些烦心事,看我的乖乖这么贴心,阿娘也甚是开怀。”她抱起儿子坐上秋千,“也罢,既然是来散心的,自然要玩得尽兴才好,乖乖想玩什么?”

    “打马球!”小怀桑兴奋地扬起小脸。

    “好,明儿我就下帖子,请你的表兄弟们来别苑打马球可好?”

    “好啊!”

    愉快的童声随着秋千高高荡起,也让这欢欣一幕永远镌刻在墨淮桑心底。

    第二天小怀桑醒来,只等到侍女传达的阿娘的道歉,她因有急事出门,让他在别苑呆着,哪儿也别去,等她回来。

    小怀桑攥紧手中的萱草,抿紧嘴唇,阿娘无论去哪里,都会亲自告诉他的,她从未如此匆忙离开过。

    忐忑不安的几天后,他终于等来阿娘的消息——

    宜亲王扣留先帝意图谋反,长公主紧急将消息传与太子弟弟,在出逃的的过程中遭到追杀,意外坠崖身亡。

    太子已在镇压谋反后,于灵前继位,正式颁下的第一道圣旨,是尊生母生母皇后为太后。

    第二道圣旨,是册立长平长公主为大长公主,册立大长公主之子墨淮桑为承平郡王。

    小怀桑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内侍要宣读圣旨,侍女含泪帮他跪下。

    可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那内侍的嘴巴一张一合,宣读完之后,内侍还过来拉他,示意他跟着他走。

    走?走去哪里?

    不!

    他还要等阿娘回来。阿娘说了,让他哪里都别去,就在别苑等她回来。

    小怀桑转头就往卧房跑,狠狠关门上锁,艰难地挪动小几、椅子,抵在门后面。

    他将养在花瓶中早已枯萎的萱草抽出,攥在掌心,瘫坐在门后的椅子上,紧绷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画面一闪,梦境来到十一年后,阿娘的忌日。

    彼时,墨淮桑已在宫里长到成年,圣人舅舅将原大长公主府赐给了他。

    云层厚重,似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空气仿佛凝固。

    墨府水阁的气压更是低得惊人,压得人喘不过气,连聒噪的蝉都不再扯着嗓子鸣叫。

    突然,一团小小黑影从天而降,落到宛如石块的墨淮桑身前。

    墨淮桑动了动眼珠子,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玄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紫色瞳仁安静而悲悯。

    他倏然一震,不知为何,心底的悲痛、愤懑……种种让他想毁天灭地的情绪瞬间找到倾泻的出口。

    “喵。”

    小玄猫跳上膝头,攀上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小尾巴轻轻扫过他僵硬的脸庞,一下又一下。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如庞然巨刃劈开穹顶,疾风骤雨从孔隙漏出,顷刻间,天地白茫茫一片。

    墨淮桑把小玄猫护在怀里,心底的思念与不甘都化作泪水倾巢而出。

    多亏了墨紫,他终于替多年前年岁幼小的自己,狠狠地哭了一场。

    墨淮桑越发抱紧怀中的玄猫,只是……这手感怎么……

    他猛然睁眼,借着微亮的天光,一个秀气的小脑瓜闯入眼帘。

    窜入鼻间的淡淡香火味,萦绕耳旁的温软呼吸,仿佛无形疯长的藤蔓,将他牢牢地困在床榻间,动弹不得。

    小神婆?他就这么抱着她睡了一夜?

    墨淮桑无力地眨了眨眼,只希望此刻如军鼓一般雷动的心跳,不会把小神婆唤醒。

    玉白的脸灿若云霞,倏而风吹云散,重归净澈澄明。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怀中人细微的动作,他垂眸,对上小神婆慌乱的杏眼。

    “啊!”

    东隅尖叫着挣扎后退,一屁股摔到地上。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脑子转得飞快:“少卿您终于醒了,情况是这样的……您昨晚突然发起高热,就像我上次在驿站外那般……”

    她抹了抹嘴角,越说越笃定:“对,您烧得说胡话,还把我捞过去当靠枕。”

    这次真不是我主动靠过去的,东隅理直气壮地看他。

    “嗯。”墨淮桑不动声色活动僵直的手脚。

    等等……昨晚她可是听见他喊了——

    “墨紫是谁?”东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先前调查百戏团案子时,墨淮桑就因为这个墨紫差点连案子都不顾,眼下看来,连梦里都念念不忘,小娘子必然是他的心上人无疑。[1]

    “不重要。”墨淮桑微微皱眉,说胡话时居然喊了墨紫?他想到袖中的三根黑毛,不由面色肃然,“案情紧迫,收拾一下去衙署。”

    说罢,率先走出去洗漱。

    东隅怔怔地看着离去的背影,下意识轻咬唇瓣,一丝莫名的酸涩在心底悄然升起。

    看来墨紫对他来说是极其珍贵的人,珍贵到他甚至不愿意与人谈论。

    她眨去眼底的不知何时泛起的水雾,再一次警醒自己要严守边界。

    马车刚入皇城,便看到一位天文博士在一旁招手,他来替薛老道长传话,让墨淮桑和东隅即刻去找他。

    墨言话不多说,换道太史局。

    远远就看到薛老道长在招手:“快来,我知道那五瓣梅是啥了。”

    快步疾走的墨淮桑和东隅,不约而同放缓脚步,若旁人看得仔细,兴许能发现他们眼底的惊慌。

    薛老道长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眼睛瞪得老大:“那是猫的爪印啊!”

    东隅颓然止步,恐惧已久的猜测被证实,寒意从头传到脚,引起一阵战栗。

    惊慌失措的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冷面少卿也僵在原地。

    “太出乎意料了是吗?”薛老道长只道他们是过于震惊,捋了捋花白胡须,颇为得意。

    “上次跟你们说过,那印记看着甚是眼熟,老道昨晚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在宫里的某一副古画上看到的,叫什么《群狸戏雪图》,有些猫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正是五瓣梅的形状。”

    “是。”墨淮桑强行绽开一抹轻笑,“的确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薛老道长说完大事,朝他们摆摆手:“眼下方向也有了,你们自去查吧,老道兴奋了一宿,要去补觉。”

    东隅此刻也回过神来,抢先道:“少卿,我去偏殿翻跟妖物相关的古籍,您这边……”

    “嗯,我自去大理寺,看各部的调查进度。”

    两个拼命掩饰内心恐慌的人,强自镇定地分头行事,心底都带着为爱猫昭雪的决心。

新书推荐: 文科生登基指南 忽逢茉莉恰逢雨 机关算不尽 守月 真的爱你 [假面骑士Drive]Chase他有急支糖浆(切傻同人) [HP西里斯] Romantic Delusion 暗恋是场双向观察 黑莲花绑定假宦官后杀疯了 弱水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