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汽车厂，不良少年间的决斗还在继续。
暗处，穿着芭流霸罗特攻服的场地整个人怔愣原地。
他看着被Mikey一脚踢晕的一虎，还有突然出现的九方明烛，隐隐觉得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卧底在芭流霸罗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很清楚，稀咲绝不是什么好人，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彻底踢出东万。
同样身处暗处的稀咲目光阴冷。在他的计划中，自己应该在Mikey势弱的时候，如神兵天降救下总长，让自己在东万的地位水涨船高。可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他握紧了拳头，哥哥？Mikey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哎呀，计划被打乱了，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远处略显狼狈的半间修二扬起戏谑又好奇的笑容，自言自语。
稀咲冷哼一声：“去帮总长。”
命令一下，身后的小弟立刻加入战斗。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继续隐藏，再另想它法。至少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
也是在他加入混战不过一会儿，身后凌厉的劲风让他感到了生命的威胁。
“稀咲，去死吧！”场地眼中满是坚定，一拳照着他面门而去。
稀咲被一拳轰飞出去，场地作为东万元老，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九方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影响圈，一群人围着他，却都不敢上前。
被他攻击的的人，没有一个能撑过一招。
身上白色的衬衫被鲜红晕染成绚丽妖冶的模样，他抬头扫视，那张沾了血的面容再也看不出一丝柔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泛出红光。
以及脖颈上……隐隐若显的黑纹。
他站在那儿，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血色堕天使。
黑纹闪出那一瞬，总会有那么几个杀意未泯的上来找死，只不过他们只会被眼前这个血色天使一般的人秒杀，然后让其他人更加瑟缩。
九方闭了闭眼，淡淡的灵气萦绕着他，压制心中喷涌的暴躁。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他几乎是瞬间冲出去。眼下荧光流转，一股灵气悄无声息浮现。
……
被打得连连咳血的稀咲半跪在地上，看着对面瞳孔放大的场地，怔愣之后微不可查地扬了下唇。
羽宫一虎，干得好啊……
正跑向他们的九方，松懈下来的武道，还有正在混战的众人，全部停了下来，望向那个方向。
场地圭介，这场战斗的起因，此时被一把匕首刺穿了腰腹。他的身后，是满脸疯狂的羽宫一虎。
“场地桑！”武道的嘶吼拉回了所有人的理智。
他不远处的黄发少年瞳孔瞬间放大，一口气堵在心里，心脏好像沉到了谷底。
场……场地哥。
九方顿住的脚步再次动起来。
他一手搭上羽宫一虎的肩膀，直接将人甩出去，毫不留情。
另一只手揽住场地，动作轻柔地带着他倒下。同时另一只手悄然亮起微光，环住场地的伤口给他止血。
场地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大脑有些混乱。
回过神，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庞，只是这回那张脸上没了笑容。
脸颊染了血，眸子也带着未消散的凶光。
他愣了愣，笑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阿烛哥这个样子呢。”
他想说自己没事，没有伤到要害。但也知道，在九方明烛面前，行不通的。自己骗不过他。
九方的手有些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场地的生命在极速流失。
“场地！”
Draken和武道都围了过来。
还有紧接着踉跄而来的黄发少年，松野千冬，也是场地圭介的副队长。
场地一瞬间被所有人围住，濒死之际竟还隐隐感到有些尴尬？
“叫救护车。”九方只淡淡说了这一句话，和其他或崩溃或慌张的人比起来，竟是淡然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还是点醒了其他人。武道立刻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场地微微偏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千冬身上。
这个时候连绵的痛好像才后知后觉地蔓延全身，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隐隐浮现痛苦。
却又在下一秒，痛感好像消失了，场地有些意识不清，大脑没有思考这些。
所以也没有了注意到，九方额头隐隐浮现的水珠。
“场地哥……”千冬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眼前变得模糊了。
场地扬了下唇：“哭什么，被捅了一下而已，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这话没说错。
专注用灵力止痛但又怕控制不好伤到场地所以十分辛苦的九方：你要是有感觉那我也是白修炼了，直接回炉重造吧。
九方修炼至今，还从来没有这么精细地控制过灵力，对于他来说挑战不小。
于是，精力极速消耗的九方，连话都不想说，听着场地说了半天类似遗言的话。
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他一下收了力，顺便让场地无声无息睡过去。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过十分钟左右，但能跟着一起上车的人有限。
九方明烛迅速将被打破了脑袋的Mikey背下来，一起送进救护车。
此时他好像成了主心骨，大家都下意识看向他。
九方看向千冬：“你是圭介的副手吧，你上救护车。”
没有犹豫，千冬跟着被担架抬着的场地跑向救护车。
“其他人也去医院吧。武小道你留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他是看着Draken说的话。
Draken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Mikey，点了头。
如果说有谁能稳住暴走的Mikey，只有眼前这个少年了。
其实，阿烛哥是和真一郎大哥一样可靠的人啊。
芭流霸罗的败局已经奠定了，九方抬眼扫去：“滚！”
没了斗志，又没了领导者的芭流霸罗就是一群无头苍蝇。此时也只能纷纷败退。
而九方明烛染血的身影宛若恶魔，印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不良心里。
他也正式的在不良中出了名。
“九方君，场地君他……”
“他不会有事的。”九方朝武道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我保证。”
因为我绝不会再看着一个亲人在我眼前死去了。
武道愣了愣，然后重重点头：“嗯！”
九方收了笑容，看着沉默躺在地上的羽宫一虎。
他沉着脸走过去，一手抓住羽宫的衣领将他单手提起来。
另一只手握成拳，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旁边的武道惊了一下，心中有些恐慌。按未来的走向，东万之所以变成那样，是因为Mikey在今天失控杀死了一虎。
现在Mikey君已经离开了，那这个节点会被强行修正吗？九方君会杀了一虎吗？
不论如何，他不能把九方君拖累进来。
“九方君……”
九方没有理睬武道的呼喊，却也没有再砸下去一拳，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麻木地没有任何动作的一虎。
几秒后，开口道：“外力不可避免，但你做的事无法被轻易原谅。”
他是受了黑色冲动的影响没错，可他杀了真一郎，这是事实。
一虎依旧没有反应。
于是，九方抬手。
砰！
一拳砸下去，一虎的鼻子出了血。
武道伫立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犹豫地伸出手，却又没再上前。
九方君……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提醒。
他比任何人都理智。至少他不会失控到杀人。
九方双眸染上一丝微光，羽宫一虎额上的黑气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又在他眸中荧光渐渐亮起间被瞬间抹除。
羽宫一虎终于有了些反应。
九方松开了手，看着他摔在地上，道：“现在，清醒地听我说。”
羽宫一虎目光落在眼前人脸上，嘴唇颤了颤：“我……我杀了，杀了……”
“你差点杀了圭介。”九方蹲下身，淡淡道出这个不争的事实，“他为了你做得够多了，你可以说我们任何人抛弃了你，但唯独圭介，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九方抿了抿唇，接着道：“刚才如果我没有接住他，他就会自杀，这样他就不是被你杀死的。也只有这样，万次郎才没有理由杀了你。”
一虎目光一凝，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场地……，不，他为什么……”
“还不明白吗？你离开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九方顿了顿，没有说完，“刚才的情况，如果万次郎还醒着，如果我不在，他真的会杀了你，毫不犹豫。毕竟你对他来说不仅是曾经的朋友，更是杀兄仇人以及……害死了圭介的杀人犯。所以为了你，圭介会自杀。”
一虎愣在原地，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九方明烛说的那样，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也许他不了解现在的Mikey，可他知道场地还是和那时一样，他没变。所以也知道，场地一定会像九方说的那样做。
无尽的悔恨从心底喷涌而出。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将他淹没。
杀死佐野真一郎后的慌乱，又将一切怪罪到佐野万次郎身上的自欺欺人。以及差点杀了场地圭介的悔恨。
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恨，恨的是自己。
是哪个敢做不敢当，又酿成大错的自己。
“阿烛哥……我，对不起……”他哽咽着，不断重复着毫无用处的“对不起”。
场地不会有事，可真一郎大哥，再也回不来了啊。
武道听着他们道出的过往，似乎存在疑点的一切都明了了。
可他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沉重。
……
直到警笛声响起。所有的不良迅速撤离。
九方明烛依然蹲在羽宫一虎身前，听着这个曾经也被他当做弟弟的人，不断发泄着自己的忏悔。
他想，同样是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爷爷和南鱼，却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阿烛哥，你们走吧，让我留下。”羽宫一虎缓缓坐起身，不去理会模糊的视线和脸颊上的泪水，“我做错了太多，我不会逃的。”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九方，眼中带着希冀……和胆怯：“如果可以，等场地醒了，能来告诉我一声吗？”
曾经的一虎终究是不会回来了，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当初望向九方明烛时的向往和亲近。
九方点了头，然后在他苦涩的笑容中，带着武道离去。
世事总无常，那些戏剧性的意外与悲伤充斥着少年整个青涩年华。那是无尽的遗憾，与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