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听后抬头看着江蓠,江蓠见她双眼含泪,拿过了刚刚翻出来的手帕给了她,“擦擦眼泪,我们等下就出去!”
瑶琴听话地擦了擦眼泪,又闻了闻手帕的味道,把手帕丢到了一旁,皱眉问道:“我们怎么出去啊?”
江蓠小心地趴在房门上,透过缝隙看见了外面虽无人看守,但这间房间正对着一间开着门的房间,里面好几个小厮正喝酒,江蓠侧过身,从这看去,楼梯口那边只能看见一个角,看起来那像是正厅,一处高台连接着楼梯,虽只能看见一个角,却也能看得出这高台装饰地十分华丽,这会正有一个五短三粗的男子搂着一个纤腰楚楚的女子经过楼道。
江蓠呸了一声,回头到了窗边,她小心地将窗户半开,见不远处浆洗衣物的妇人不知何时只剩下一人了,江蓠思量了片刻,随后看着手中的仙藤低声道:“仙藤啊仙藤!你把那几个男的引开就赶快回来接我们!别被他们看见你了!”
仙藤像是听明白了江蓠的话,缓缓沿着窗户爬出去了,身后的瑶琴见状吓得忍不住就要大叫一声,江蓠忙回身捂住她的嘴,解释道:“不是妖!是仙藤!不会伤人的!”
瑶琴仍睁大着眼睛,但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江蓠这才慢慢放开了她,瑶琴警惕地打量着江蓠,江蓠正要再解释,就听见院中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几个小厮一边叫喊着‘别跑’一边追了出去。
江蓠闻声连忙凑到窗边,仙藤很快回来回到江蓠手中,江蓠将窗户打开,看了一眼后将仙藤放下,回头朝瑶琴催促道:“快来!我们得快点走!那群人很快就回来了!”
瑶琴看着那根树藤,心中有些害怕,但回头看了一眼紧锁的房门,便上前走到窗边,江蓠搬来了一把椅子,扶着瑶琴抓着仙藤往下走,江蓠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将椅子和桌子移到门口,堵住房门之后,江蓠才爬上窗,抓着仙藤往下走。
瑶琴心中有些害怕,紧紧抓着仙藤往下,猛然听见面前的房间里有人,吓得一时忘记了手中抓着的东西,她立即闭上了眼,但这时忽然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瑶琴一惊,睁开眼一看,正是面前这棵树藤,瑶琴吓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很快落了地,瑶琴缩作一处,一个妇人突然闯进了她的眼中,她立即躲到江蓠身后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江蓠收了仙藤,回头看向那人,刚刚正是她救了自己,因此江蓠即使看见了她,也选择在这时逃跑。
笙娘的目光从瑶琴身上扫过,随后落到了江蓠身上,毫无光彩的双眸打量着江蓠。
江蓠拍了拍瑶琴,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朝妇人走去,“刚刚……多谢!”
笙娘收回了目光,背过身指了指那扇开着的门,“再不走,她们吃完饭就要回来了!”
江蓠一愣,妇人的声音沙哑,停在空中的那只手有些枯瘦,她上前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笙娘闻声忽然回头,她看了江蓠片刻,从一旁的木盆中翻出了一件青绿色的长褙子,“这是你从哪得来的?”
江蓠迅速拿过褙子,“这是我的!”
笙娘空着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江蓠抬头看向笙娘,想了想转身拉着瑶琴就从后门跑了出去,笙娘看着空荡荡的后门,轻叹了口气就转身离开了。
江蓠拉着瑶琴一直跑,直到花满天再也看不见了,她才停下来,在一处桥边倚着围栏大口喘着气。
好不容易喘过气的江蓠低头看着手中的长褙子,那个救自己的妇人一定认识这件褙子,难道她就是……江蓠正发愣时,瑶琴才左右看了看,“江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蓠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报官!那个田四和花满天买卖人口!真是天理难容!”
“报官?”
瑶琴有些害怕地缩了缩,江蓠见状问道:“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瑶琴摇了摇头,江蓠思量道:“我现在也不能带你去找你父母,我还得去找……”
江蓠见瑶琴低着头,又道:“要不你先跟着我去报官吧!等这件事了了,再来看你该怎么办,看今日的样子,他们每天都能抓好几个小娘子,我们晚去一会说不定又有一个小娘子遇害!”
瑶琴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人找路人打听了一句,一路找到了县衙。
县衙外人来人往,县衙门口杵着两尊怒目圆睁的獬豸,江蓠上前敲响鼓,鼓声引来了行人的注意,众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互相议论着。
鼓声也将县衙内的衙役招了过来,“来者何人?何事击鼓?”
江蓠闻声忙上前跪下,“秉大人,民女状告田四诱拐良女!还请大人明鉴!”
衙役一听,瞟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群,“可有状纸?”
江蓠道:“没有!但田四与花满天勾结,诱拐良女,逼良……”
“没有状纸衙门不予受理!你赶紧走吧!”
衙役打断了江蓠的话,江蓠抬头看向衙役,“状纸是吗?”
江蓠将手中的长褙子铺在地上,抬手就咬上了手指,但手指还未咬破倒把江蓠痛得脸都红了大半,江蓠想了想,拿起褙子站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就小跑离开了,瑶琴见状也忙跟上江蓠,两人离开好一会了,衙役催促着四周围观的人都散开,正准备关门时,江蓠又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张写着‘状纸’的纸张。
“你要的状纸!”
江蓠从路边的算命先生处赊了一张白纸,为了尽快,江蓠也顾不得旁得,只在白纸中间写了‘状纸’二字,就急急忙忙跑了回来,衙役看着那四不像的状纸,又看了一眼江蓠,“今日这状你是非要告吗?”
江蓠用力地点了点头,衙役关门的手顿了顿,随后将门打开。
随着一声威武的‘升堂’,一个头戴官帽的男子信步走向中间的椅子,落座后,侯县令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侯县令开口道:“堂下何人?何事击鼓?状告何人?”
江蓠上前道:“民女江蓠,状告田四与花满天的老妈妈勾结,诱拐良女,逼良为娼!还请大人明察!”
侯县令闻言,眯着眼看了一眼书案下的江蓠,“你说田四与花满天的老妈妈勾结,诱拐良女,逼良为娼,可有证据?”
江蓠上前跪下,“民女正是今日从花满天逃出来的,民女可以做证!”
侯县令道:“你既要告他们,又如何能做证人?”
“可我就是从花满天逃出来的,大人要是不信,现在就带人去看!”
侯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休在此扰乱公堂!没有证据的案子你拿来糊弄本官!”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瑶琴紧紧握住了双手,用力吐了口气,才上前和江蓠并肩跪下,“大人!我就是人证!我被田四欺骗,卖到了花满天!”
江蓠侧头看向瑶琴,瑶琴又道:“还请大人明察!”
侯县令瞥了一眼瑶琴,“你说你是被卖到了花满天,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瑶琴解释道:“是江姑娘救得我!”
侯县令一笑,“你们怕是一伙的吧!”
江蓠和瑶琴听后皆是一惊,江蓠站起身指着侯县令说道:“我们为何要诬陷他?大人收到了冤情为何不去找他们来对峙,只一味地拷问我们?”
侯县令见状又是将惊堂木一拍,“放肆!公堂之上,你胆敢对本官无礼?来人!将她拿下!”
两个衙役听后上前将江蓠押住,一旁的瑶琴见状忙要上前拉住江蓠,却被身后两个衙役拉住,瑶琴急忙朝侯县令哭道:“大人!大人!我们不告了!大人!求你放了她吧!大人……”
围观的人群中也开始传来议论声,侯县令见状一拍惊堂木,“肃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江蓠瞪着侯县令道:“父母官不都是帮百姓申冤的吗?百姓有冤你不管!你算什么父母官?”
侯县令冷哼一声,“疯言疯语!此人言行无状,公堂之上冒犯本官!打她三十大板丢出去!”
瑶琴一听,忙朝侯县令求情,两个衙役互相看着,缓缓上前,两人瞄了一眼侯县令就抬起了手中的棍子,紧接着一声闷响,江蓠还未来得及察觉这一棍的疼痛,第二棍又落下了,江蓠满头冷汗,瞪着侯县令。
“你个狗官!”
侯县令只冷冷地看着,四周充斥着人们嘈杂地议论声,瑶琴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以及棍棒打在江蓠身上的响声。
忽然侯县令脸色一变,江蓠骂他的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到一棍后并未接下后一棍,她还没想是为什么,一旁忽然传来棍子掉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众人大喊。
“有妖怪!”
“树妖!”
瑶琴见拉住自己的衙役松开了手,忙爬到江蓠身旁,“江姑娘!江姑娘!你没事吧!”
江蓠这才来得及回过头,见仙藤正立在自己身侧,“没……没事!”
瑶琴看了一眼江蓠的伤口,又哭了出来,江蓠回头看向前方,原先坐在椅子上的侯县令不知何时已经跑了,江蓠忍着痛,“我们……赶快离开!待会他们……估计要来……驱妖了!”
瑶琴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擦了一把眼泪就起身要扶江蓠起身,江蓠一动就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痛得直抽气,她侧头道:“仙藤!”
仙藤像是明白江蓠心中所想,缓缓抬起江蓠,又变成了一个圆盘,江蓠朝瑶琴道:“快上来!”
瑶琴看了一眼仙藤,才上了圆盘,仙藤带着两人飞向空中,仙藤的一端不知从哪拿了一片叶子,轻轻地扇着江蓠背后的伤口,瑶琴见状有些怪异地在江蓠和仙藤之间来回看。
江蓠在空中朝下看,寻了郊外一处荒废的庙让仙藤落下,瑶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县令根本不听我们的!”
江蓠思量了片刻,“你帮我去找点草药吧!”
“好!你这伤口是要看看大夫!我去找大夫吧!”
江蓠拉住她,“不用,你帮我找些草药来就行!”
瑶琴将头垂下,“可我……不认识草药。”
江蓠一动就牵动了后背,她倒吸一口冷气,“没事!我告诉你找什么草,你照着找就行!”
瑶琴点了点头,江蓠将要找的草药告诉她,又把仙藤手镯给她,瑶琴看着那个镯子,有些不敢去碰,“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有她在安全一点!”
瑶琴看着那个手镯,这根藤已经救了自己两次了,应该不会伤人,于是她接过镯子,仙藤抬起头像是看了看瑶琴,接着在瑶琴手上蹭了蹭,瑶琴一惊,但见她似是好意,便渐渐放下心,瑶琴带着仙藤起身,“江姑娘,那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江蓠点了点头,瑶琴立即跑了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江蓠迷迷糊糊中像是走进了一座高楼,周遭都是女子和男子调情的话语,伴着不知从哪传来的乐曲声,江蓠回头看去,四周虽灯火通明,但正中间有着一座高台,而楼内的灯火像是只照亮台上的女子,女子衣着艳丽,光着脚在台上跳着不知什么舞曲,女子手上和脚上戴着的小银铃随着她的舞动响着,像是应和着这乐曲,台下的男子少有不被女子吸引的。
江蓠只觉吵得头疼,她忽然上前想要去看台上女子的样貌,那女子也像是知道江蓠心中所想一般,转动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江蓠,江蓠一惊,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江蓠感觉头疼得异常,她捂着头还想再去看一眼台上的女子。
“江姑娘!江姑娘!”
江蓠猛地醒来,倒吓了一旁的瑶琴一跳,江蓠平复着心绪,刚刚梦中所见的女子,是……绿绮?想到这,江蓠用力摇了摇头,只是眉眼有些相像……
一旁的瑶琴见状问道:“江姑娘,你是做噩梦了吗?”
江蓠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瑶琴正不解,江蓠看着她手中一大捆草药,问道:“你怎么拔了这么多?”
瑶琴低头看着怀中的草药,“我怕不够!那边还有一些的,我本想去拔,但想到你一人待着这边,况且你身上的伤也不能拖,所以我就赶紧回来了!要是不够,我再去拔!”
江蓠笑道:“够了!我教你处理药材吧!现在我也动不了,只能劳烦你帮我上药了!”
瑶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草药放下,又要将仙藤还给江蓠时,仙藤突然飞向江蓠,在江蓠脸上蹭了蹭,才回到江蓠手腕处。
江蓠抬头见瑶琴盯着仙藤,便道:“这是我有次上山采药时遇见的仙藤,她不会伤人,我就把她带在身边了!”
瑶琴点了点头,“是一根有灵气的仙藤,以前我阿娘说,世间万物有灵,只要诚心相待,它自会知道。”
江蓠低头看了一眼仙藤,这仙藤也是若华的,若华……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何人人都想见你?
瑶琴见江蓠不知在想什么,便问道:“这草药该如何处置?”
江蓠回过神来,教瑶琴将草药处理了,等敷完药后,江蓠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瑶琴也松了一口气,她坐到江蓠身旁,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江蓠思忖着,忽然一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