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气总是干燥又带着心跳的，哪怕只是被风一吹，就能感觉整个人被风刮到天上摇摇晃晃的，再摸一摸燥热的空气，人的身体全身上下都带着躁动的细胞。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钻出了个头，于是，满地都是叶子在影子里跳跃的样子。
当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学生们大多从椅子上离开去寻找同伴，只是在经过一个若以发少年身边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脸上的神情像是见到了什么大怪物一样。
许老师走了进来，拍了拍讲台桌:“行了都回座位，我给你们介绍个新同学。”
听到这话，所有学生纷纷跑回了座位上，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教室门口瞧。
“若以，你可以进来了。”许老师朝门口招了招手。
少年一进来，所有的学生都倒吸了一口气。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少年长得太过于俊俏了。
若以色的短发柔软而服帖地挡住一点前额，黑白色的棒球帽压在脑袋上将短发压下去一点，皮肤白而光滑，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痘都没有，精致地像个可爱的陶瓷娃娃，水蓝色的猫眼睛轻轻地眨了两下，像猫咪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和好奇，身上穿着的卫衣将少年衬得更加清瘦，嘴唇轻咬，莫名地带着点禁欲的味道。
许老师对于学生们见到少年之后表现出的惊讶感到很满意，要知道，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也是被这个少年的样貌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只因为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是太过于好看，整个人又乖乖巧巧的，见到所有老师都会很礼貌地鞠躬。
许老师对于有这样的学生来自己班级感到有些自豪，连带着腰板也挺直了许多:“这是若以。前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没来上学，因为部分原因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大家都对他好点。”
此话一出，不少学生已经在底下惋惜了起来:“长得那么好看，可惜是个小哑巴。”
“不准在若以同学面前提起这个!”许老师瞪了那几个学生一眼，然后拍了拍若以的肩膀:“若以，找一个位置坐下吧，不用去理睬他的话。”
若以感激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径直走在一个正在写着试卷的少年旁边坐下。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嘶”了一声，感叹着新生胆子是真的大，敢坐在脾气出了名不好的罗易身边。
感觉到身边坐了人，罗意皱着眉抬起了眼睛:“滚。”
许老师连忙说道:“那个，若以啊，要不咱换个位置坐？”
罗意，在这个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声都传到别的学校去了。
长得好看，学习常年占据排行榜第一，就是脾气很坏，和他对视过两眼的人基本都被罗意揍过一顿，久而久之，虽然还是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罗意，却没有人敢接近他，更没有人敢做他的同桌。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若以的笑话，想看这个新来的小哑巴被罗意狠揍一顿。
若以却摇了摇头，把书包放在罗意旁边的椅子上放好，然后一屁股坐下，转过头笑着向罗意伸出了手。
罗意想也不想直接拍掉了若以的手，若以原本白皙的手立即红了一大块。
若以没放弃，再接再厉地朝罗意伸出了手。
罗意再次将若以的手拍掉。
两人就这样我向你伸手你把我手拍掉跟闹着玩似得，直到上课铃响了起来。
“笨蛋，你最好在这节课结束后立即换一个位置。”罗意自认为很凶地瞪了若以一眼。
若以挠了挠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白纸，尔后用黑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展示给了罗意看。
罗意瞟了一眼，然后脸更黑了。
「你生气起来真可爱，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他长得可爱。
恶狠狠地拍了一下若以的脑袋，看着若以被升腾起来的水雾埋满了眼眶的眼睛，罗意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啧，小哑巴，别怪我没劝你，你再不走，以后就不要怪我欺负你。”
若以弯了弯眼睛，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答应了我做你同桌吗？」
“随便你。”罗意瞪了若以一眼。
若以喜滋滋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上课的课本，然后坐地端端正正等着上课铃响。
罗意原本以为这个小哑巴会和以前和他做过同桌的几个小女生一样，上课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偷看自己，还会以各种借口想要触碰自己。
这种人的下场一般都是被罗意凶了几句之后立即哭着跑开。
但一节课过去了，罗意原本漫不经心做着其他科作业，在感觉到若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之后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点奇怪。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渣渣是不是要对我图谋不轨。
罗意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目光不自觉地放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少年很认真地在上课，拿着黑笔在书上做着笔记，字迹是很端正的楷体，像若以本人一样看着乖乖巧巧的。
不过只是装出来地罢了。
罗意也不是没见过在自己面前装乖的女孩子，只是他每次都能一眼看出对方目的，两三句话就能把对方气哭。
罗意不在意地翻看着自己手里的高数。
反正他一下就听得懂内容，浪费时间在课上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一节课下来，罗意出奇地觉得比平常的课程还要煎熬上许多。
那个叫做若以的小哑巴，居然真的一节课下来不但没找他主动说过话，而且还将自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认真地上着课。
罗意觉得心里有点堵。
一定是因为这个笨蛋太普通了所以他才会觉得胸闷，对，一定是这样。
那么，他对这个小哑巴下点重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罗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原本埋头在预习下一节课要学的东西的若以好奇地抬头望了过去。
“喂，笨蛋，去帮我买一瓶可乐，小卖部就在食堂旁边，你跑过去买一下时间正好。”罗意往桌子上丢了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若以，“剩下的钱就当作给你的小票了。”
若以看着钞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叫你去你就去。”罗意轻哼了一声，“快去，要是大课间过了就没时间再去买了。”
若以拿着钞票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跑了出去。
呵，果然又是一个贪他钱财所以才主动向自己靠近的笨蛋。
正好这个时候，高年级的两个跟班过来了。
“你们来得正好。”罗意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一字一顿地说道，“把这个笨蛋的桌面和桌洞。”
“全部弄乱。”
这一边，若以买好了可乐，准备小跑着回到教室。
在走到篮球场的时候，一颗球朝着若以的脑袋砸了过来。
“小心!”若以被人揽住肩膀往旁边一躲，鼻子里充斥着薄荷糖的清香。
“你没事吧。”若以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个扎着脏辫的白发少年。
若以摇了摇头，把怀里的可乐抱地紧紧的，好像生怕眼前的男孩子会抢走。
“你也是来看林放荡老大打篮球的学弟吗？”那人友好地笑了笑，颠了两下手里的篮球，指了指旁边的观众席，“要看他打篮球的话最好还是去观众席哦，这里太危险了。”
若以摇了两下头，指了指坐满了观众的观众席摆了摆手。
“居然不是来看林放荡老大打球的么……”少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朝若以伸出了手，“你是叫若以吧，我叫尹文正。”
若以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尹文正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尹文正笑了一下，“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一十六班来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若以发男孩子。我刚刚第一眼看到你，就猜到啦。”
若以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不小心”将球差点砸到若以脑袋的藏青色短发的少年跑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若以发少年和一个看上去是和自己同年级的男孩子:“小鬼，你没事吧。”
若以摇了摇头。
“你一定是来看我打篮球的吧，我叫林放荡，身后的这两人一个是佩利一个是我的表弟林修。”林放荡指了指观众席上两个空出来却好像没人敢坐上去的最佳观球位置，“去那里坐吧，那个位置观赛最好。”
若以觉得今天自己都快把脑袋摇断了。
一边摇了两下头，若以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可乐。
“居然还帮我带了可乐，小鬼，你还是蛮贴心的嘛。”林放荡直接将若以怀里的可乐抢了过来，扬起脖子将可乐喝掉了大半，刚刚反应过来的若以急得想要抢过来，但因为身高只能像兔子一样在林放荡的面前蹦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说话。但还是谢了，小鬼。”
林放荡摆了两下手，拿着可乐重新回到球场。
若以低头看着怀里的可乐，闷闷不乐。
“小家伙，我也要回球场了，想看比赛的话坐在我和蜂晓的位置上就好。”尹文正拍了拍若以的脑袋，然后跑回了赛场上。
若以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像是下了一个多大的决心一般，若以重新跑回了小卖部。
若以是踩着点跑回教室的。
气喘吁吁地跟在老师身后跑回了教室，若以将可乐塞进罗意的手里，趴在桌子上喘气。
“有些同学啊，这才刚来学校，就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喜欢在规矩的边缘试探，大家可万万不能学习咯。”任课老师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所有学生都意识到老师在嘲讽谁，脸上都憋着笑等着看若以的笑话。
这个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尖牙利嘴喜欢用规矩欺负学生，既然撞到了枪头上，这个小哑巴也不能说话，看谁会帮他说话咯。
若以却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老师说的就是自己，只是看着桌子上被用各种彩色笔乱涂乱画的书本还有地上掉的满地都是的文具，感到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