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问过她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想去干什么,这让她又不得不回忆起了那个她刚醒没多久的春天。
一个晴朗的早上,连空气都是暖的,她们刚从张张的办公室出来,许溶月说,到时候我,你,周淮晋,林世文我们四个一起去旅游!
那时候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以为那时就是以后。
每天的日子重复且单调,一班的氛围也渐渐趋于严肃,高二以后的时间就像开了二倍速,高考、中考、学考,升高三。
一切都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完成了。
以至于在往后的某一天,你看着墙壁上一点点变小的数字时才反应过来,哦,我已经高三了。
没人再说时间过的好慢,那些竞赛没通过的开始刷起了历年高考真题,有幸进入省队的也开始了培训,九月中旬的全国竞赛结束后等消息的等消息,准备材料的开始东奔西跑,到了高三下学期,再想拍一张合照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连唯一的那张绝版合照,也少了一个人。
夏眠爸妈仍然不放弃让她出国留学的计划,一心想让她去读商学院,许溶月千留万留结果差点把自己也给整到国外。
许尚华不强求她读金融,但必须要在自己老了以后接手公司。
许溶月在线上和周淮晋商讨了一下大学志愿,最后决定都去北京。
退出聊天框时手一滑,手机差点掉地上,拿好后才发现页面不知道怎么弄的滑到了最底下,六个人的群静静的躺在那里,最后一条消息是2011年的四月份。
再后来……
林世文后来一次自习课的时候犯了癫痫,他坐在最后一排根本没人注意到,许溶月那时隐约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回过身一看,才发现林世文坐在椅子上浑身抽畜,口吐白沫。
她先是让周围的人看好他别让牙咬了舌头,又火急火燎的去叫了老师过来。
人清醒了以后就开始哭,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对不起,许溶月只是冷眼看着,默默走开了。
她不想原谅,但又余心不忍,所以什么话也没说。
高三下学期,竞赛结果出来后许溶月以总分第十三的成绩进了国家队,夏眠也以总分第七的成绩成功保送,她爸妈也不急着催她去国外了,只是要求大学毕业后要学金融管理。
朱予晓和骆千舟离保送只差临门一脚,以一分之差被刷了下来,转而开始准备自主招生。
林世文经过之前的事后话少了很多,但也还是通过了竞赛拿到了保送资格。
生活稀松如常,许溶月和夏眠已经开始去奶茶店当服务员赚零花了。
成绩下来后林世文就不见了,一开始还有人好奇,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周淮晋每天都还是会和许溶月保持交流,一切都仿佛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许溶月在奶茶店打工也赚到了不少钱。
直到有天晚上回家,看见许尚华拖着一条腿上楼时,她问奶奶:“我爸怎么了?”
奶奶骂了一声:“还不都是喝酒喝的,叫他少喝点偏不听!喝出病了吧!”
周淮晋转学后她没再和许尚华讲过话,有时候态度会缓和不少,但也只局限于“嗯”“好”“行”。
她没再和他发过脾气,可许尚华也没把这归为听话,他只觉得女儿变了不少,说不出缺点挑不出刺,身上的锋芒敛了下去,尤其在面对自己时格外沉默。
他还是会抽空找周父喝茶,然后再把有关周淮晋的消息转述给许溶月听,大概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显的那么陌生。
许溶月顿了一下,又问:“什么病?严重吗?”
“倒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就是走路有点费劲。”
她知道许尚华喝酒喝出了三高,又看到他肿的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脚实打实的心里咯噔一跳。
也许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许溶月有了学医的想法。
她选择了一所医学专业最顶尖的大学。
没有人会想到她报医科大,晚上十一点多,夏眠和周淮晋发来消息——
“你爸怎么了?”
“叔叔怎么了?”
不用猜,肯定是夏眠给周淮晋通风报信了。
她说:“没大事,喝酒把脚喝肿了。”
夏眠:“这是你要报医科大的理由?”
许溶月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包:“为人民服务[up]”
周淮晋沉寂了一会,发:“嗯,我支持你,如果你想好了那就放手去做。”
再后来……
就是一班举行了狂欢派对,每个人都开了一瓶鸡尾酒,骆千舟带了一个氛围灯过来,欢呼、雀舞。
那天以后,交错的线分出去一支又一支,天涯海北,各奔东西,十八岁的少年总是载着热情与希望,常青树依然长青,少年仍然是少年,篇章永不落幕。
没人知道他们会何时再见,也许是明天,也许永不可能。
也正是那一刻,过去的种种都一笔勾销,他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出校门,许溶月回头一看,十六岁的自己站在校门口前迷茫又彷徨。
夏眠拉了下她的手,催促说:“看什么呢?走啊!K歌去!”
她笑了笑,小声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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