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余青痕拿着池舟的信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觉,看不进一个字,只得将信收了,明天再看。

    方才余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出口,她自己是笑吟吟的,余青痕和池舟二人却是都沉默了。

    到底为什么会想顺手把池舟的家长会一起开了啊?

    要是余青痕和池舟不是一个班级,看在池舟家庭情况的份上,余青痕也愿意把自己小姨“借”出去……不对,如果不是一个班级的,她大概率不会和池舟熟识。

    好在看到两人同时僵硬住的脸色,余弥及时地轻轻笑出了声:“真信啦?你们两个是一个班的,我难道一块开吗?那你们俩成什么了……”

    余青痕心想:……兄妹?

    而池舟……池舟脸红了。

    “好了,开玩笑的。青痕,我下周去给你开家长会,记得啊。至于池舟……”

    “我给你雇了个人。”

    ……我给你雇了个人。

    回想起小姨的这句话,余青痕又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个身。

    怎么做到这么巧合的?雇了个人……好吧,也是小姨做的出来的事。

    月色薄薄地透过窗帘,免去余青痕点一盏小夜灯的必要,在真正入睡前,她又模糊地想:

    ……能开玩笑的话,小姨病情复发的风险是否没有那样大呢?

    过了几天,一班的家长会如期而至。

    余青痕如她所言,拿着登记表组织已到位的家长勾名字,没一会,等人来得稍齐了些,便干脆让那张纸放到小组间自行去传,她自己脱身出来,走到像个门神似的守在前门的池舟边上去,和他一块儿等人。

    余弥还没来。

    余青痕有些疑心她是否迷路了,又有点担心余弥在路上昏倒,虽说自打余弥成年后,此类事情便很少发生了。

    “班长你也来等啊?”池舟没话找话道。

    “嗯,”余青痕点点头,看了池舟捏着张纸片子的手,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他,“你的…家长,什么时候到?”

    池舟苦笑:“不知道啊,没仔细和我说呢。弥店长就说会和她一起到的。”在余青痕面前,池舟还是保留了这个惯用的称呼,而非直白挑衅地管余弥喊小姨。

    “哦?”余青痕感觉自己小姨这个事办得有点玩池舟的意思,起了点探究之心,“那你知道‘你妈’长什么样了吗?”

    池舟:“班长……!”

    余青痕翘了下唇,转开眼去。

    却也巧,她才一转眸,便见楼梯口影影绰绰地露出一点衣角,正是余弥和她确认过的那套装束的模样。

    余青痕立时迎上去,同时不忘顺手扯住池舟的校服外套下摆,把他也牵走。

    池舟踉踉跄跄地跟了余青痕几步,看见了余弥为他雇的“妈妈”的模样。

    那实在是个很干练的女人,在一身柔和秋季长裙的余弥身边,她只穿着简单的衬衫,搭配一套齐全的休闲西装,并不那么严肃,却也显得十足正经。

    池舟一时被唬住了,心说难道请人代开家长会也有专业人士?

    如果这样的话,市场还是有太多他未知的东西了,看来如果想要成为商业巨鳄,还有很多知识要学习呢……

    嗯,这个梦想是池舟得知余青痕父亲似乎从商后新增的。

    在商场上打败岳父为余青痕复仇什么的,池舟很想这样英雄地做。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也只能庆幸还好余青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必定要澄清一件事——秦安其实主业是做金融搞投资,和经商多少有差别。

    并且,依照余青痕全科目通杀的天赋,如果要以此种方式复仇,应该还是她亲自动手会比较快……也比较爽。

    不过余青痕没有效仿基督山伯爵的癖好,也没有弑父情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唯一的情结只有过分重情,珍视确切拥有的关系。

    因此仅仅多看了走在余弥身前的被雇佣者一眼,她便上前,一下站到余弥身边。

    “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吗?”余青痕问。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堵车。”余弥笑着摆摆手,知道余青痕并非兴师问罪,又捏起一个指节,小小地点了点前头的西服女人,“她堵车。”

    余青痕颔首,又很周全地冲池舟一点头,开口道:“那我们进去吧。”

    进了教室门,梁女士也已经在讲台上待了许久,正调试PPT,见余青痕进来,便把桌上的登记表递到她手上道:“来了?勾个名字。”

    余青痕有随身变出黑笔、铅笔、红笔的技能,拒绝了梁女士找笔的帮助,干脆替余弥填好,又把她带到自己座位上,自行去找也才进来已经到座位的池舟了。

    拨了拨挂在桌边的数个资料袋,余弥在余青痕座位上坐下了。

    桌面上的东西倒是不多,只有简单的草稿本和基本的教科书,倒是抽屉里满当当塞了许多教辅,这儿那儿地夹着纸张,书边透出密匝匝笔迹的印痕。

    余弥尊重小孩隐私,并未细看,一转头,同桌的梁窈位置上坐着个几分眼熟的男人,中年模样,戴副银丝眼镜,挺括的蓝衬衫却搭了件风衣,几分儒雅。

    余弥:“你……”

    这男人原本在摆弄手机,察觉身旁有人落座,抬眼一看,也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彼此都叫不上名字,只得傻愣愣地对视了会。

    男人:“我……”

    好在居高临下的梁女士把控全局,下来和余弥打了招呼:“您是青痕的小姨对吗?我是她的班主任,梁鸿雁。”

    梁鸿雁。

    一听这名字,余弥认识了,姐姐的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她小姨。”余弥打招呼。

    “这位,梁窈她爸。”梁女士指指边上那男人。

    这再一提梁窈,余弥又认识了,侄女的朋友。

    “哦哦,你好你好。”余弥又转头打招呼。

    “梁窈我知道的,非常好的小女孩……”

    “您也好您也好,青痕我也知道的,非常优秀的孩子……”

    这头稳重的大人乱七八糟地社交着,那头的余青痕让池舟同样代签,领着人出门去了。

    教室里家长占据了学生的座位,学生便左一团右一团闹哄哄地聚集在走廊或是楼道上,时而有人挤在门边窗边,探头探脑地偷听自己是受夸还是挨批。

    比方说好奇心很重的梁窈和林文。

    这俩人的交往经常让余青痕感叹真是幼稚到了一块去,像这种沾带一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好玩事,两人是必然不会放过的。

    余青痕了解自家小姨,知道她头一回来替自己开家长会,必然是激动不已,不必自己多问,小姨也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反馈感受,说不准这会连录音都开起来了。

    因此余青痕一边在心中暗暗感谢林文分担了梁窈的闹腾攻势,一边和池舟往楼道走去。

    她本意是抓着池舟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好好问问他这会下降的数学成绩是怎么回事,别的科目余青痕自觉出力不多,也没责任关切,但数学一途,本是她对池舟这人观感上升的源头,她也属实花费了不少心力,不得不管。

    却不想才走近楼道拐角,便叫池舟反手一握,抓住手腕止住了脚步,只听他低声道:“班长,等一下……”

    余青痕目光平直地扫过自己的手腕,她肤色白,因此横亘其上的那宽大手掌格外醒目。

    余青痕:“嗯?”

    “咳咳、”池舟察觉她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手下的动作,猛然松开余青痕细窄的手腕,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了藏,“不好意思……”

    余青痕:“嗯。”

    过了一秒,见池舟只顾着脸红,余青痕有点无奈:为什么这人看起来总这么傻?

    但余青痕很有耐心,于是她又问:“怎么了?”

    “哦哦……”池舟回过神来,凑近了余青痕,悄声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池舟打端游锻炼出来的听力不可小觑,余青痕小有了解,因此采信。

    “哭?”她挑了下眉,示意池舟闭嘴,细听了一会,指指侧边水房,比口型道:“这里?”

    池舟点点头。

    两人便走近了,果不其然那微弱的泣声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清晰。

    余青痕辨认了一会,像是个女生,她止住池舟的动作,比划手势安排他在门口看着。

    池舟盯着余青痕挪动的指尖,令行禁止,果然站住了,让余青痕往里走去。

    余青痕放轻动作,一抬头,水房窗边的背影熟悉无比,正是她每天课上都对着的那一个——蒋楠的背影。

    “……蒋楠?”余青痕在她一步之外停下,同样放轻了声音叫她。

    蒋楠明显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吓得肩背一颤,却没回头,只闷着嗓应:“班、班长。”

    “怎么在这哭?”余青痕并不强求她转头。

    “我、我……”蒋楠嗫嚅。

    “不想说也没关系,但别在这着凉了。”余青痕道,将纸张搭在蒋楠腕边,克制地不去看她的脸,将窗合上了一些。

    “不想人看见的话,可以去顶楼,那里有一间废弃的休息室。但不是很干净,灰尘很多,不太适合哭。”余青痕猜她是压力太大,于是又开口,“什么事有起伏都正常,我多少大你两岁,应该至少可以和你说一声,不用太担心。”

    蒋楠很少听余青痕说这么多话,但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年纪和前后桌关系,余青痕一直像兄姐一样明里暗里照顾着自己。

    她于是点点头,没忍住回身很快地抱了余青痕一下,闷声道:“班长……谢谢你。”

    余青痕不太适应这样,但也拍拍她的肩,任由她抱了一小会,道:“好,我不多说了,你自己调整,好吗?”

    蒋楠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又点点头。

    余青痕功成身退,出门招呼一直守着的池舟离开。

    “班长,里面什么情况?”池舟傻站了三五分钟,听话地没偷看偷听一分一毫,但也多少有点好奇心。

    “没怎么。”余青痕不欲和他分享蒋楠的伤心事,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数学倒数第二道大题是为什么没写出来?”

    “呃……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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