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死去的爱情。

    我和徐炀是在夏天认识的，那会儿高一刚开学，他站起来自我介绍的时候很是吸引我。但据他所言，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觉得我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徐炀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他性子皮，每次班上有什么乱子都是他惹出来的，是班主任关注的重点对象。正如我刚刚说到的，徐炀在班上很是吸引我，我每次都大言不惭面不改色地在寝室里谈论理想型，徐炀首当其冲。或许是我太过于厚颜无耻，以至于老天都瞧不下去，决心要帮我一把。

    B城下大雪那天，我被寝室好友鼓励了一把，决定去当那为爱冲锋的小丑。那天雪很大，我一路忸忸怩怩，完全不像平日的样子，最终两个人顶着大雪在跑道上硬走十圈后，徐炀可能是冷得受不了了，震惊于我喜欢他之际，最终还是接受了我的表白，说实话，我后来也没想通他为什么要答应，如果当时拒绝了，后来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徐炀才是好的。我只能笨拙地模仿着小说里的话语，以及小学至初中期间看的脑残少女漫，学着怎么去对待一个人，如何在恋爱关系里相处得更自然。期末那会儿，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疫情期间，他滞留B市。

    徐扬不是B市人，这我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愚笨地跟在他身后，希望他不要太难过。那天是第一次，我们有了亲密接触，他很不开心，但不开心之余又看到我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他身后，最后难受归难受，一边难受一边叫我模仿河豚鼓起双颊，那是第一次，徐炀的指尖戳了戳我的脸颊。徐炀后来对我说过，他说我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而那时，我正在用这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但在此时此刻，我们目光交汇。

    我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哪怕谈恋爱，我也不想屈居他人身后，徐炀永远不知道，为了和他站在同等高度，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但这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我年少的爱恋买单。

    徐炀，你也许已经不记得了，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一个你讨厌的人，那时第一次我和异性的近距离接触。B城总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伴着淅淅沥沥的雨，但是那天你的怀抱，似乎冲淡了这一切阴霾。我们短暂的相拥，留恋着彼此身上的味道，讲个题外话，也许你不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身上的洗涤剂的味道，棉质的衣服夹杂着好闻的味道，我总是忍不住去抱你，因为你很好抱，也很好闻，总是在闲暇时分忍不住窃喜，喜欢的人被自己抓住了，真好。但我不知道，风筝线是会断的。

    徐扬，交往好像四五个月或者有半年了。那晚一如往常般，值日后我们各回各寝。我不知道你计划了多久，还是B城的那场雨，夜晚路灯微弱，第一次，我们在无人的角落里接吻了，一个很仓促的吻，但确确实实是我们彼此之间的第一个吻。时隔那么多年，我还是能想起来那天你嘴唇柔软的样子。但我第一次谈恋爱，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其他，我逃跑了，结果就是你以为我不开心，不喜欢，连带着你也生气了。

    徐炀，我对你说过很多次对不起，每一次都是真心的，但你似乎很不喜欢听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对不起，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吧。后来我们又接吻了一次。还是一个雨天，灯光摇曳，下垂的伞沿隔绝了对面的照映过来的灯光，那晚我看不清你模糊的脸，只有我口中酸涩的桔子糖的味道。其实我也记不清了，那段时间很爱吃糖，以至于已经忘记了那个吻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到底是荔枝、白桃还是橘子？反正是甜滋滋的。以后想到哪个写哪个版本。我很爱吃着糖和你接吻，那样感觉嘴里都是甜滋滋的，整个人像泡在蜜罐里一样。每个恋爱里面的人都以为自己能够免俗，自己的爱情能够侥幸逃脱，但其实都是幻想。

    徐炀，今年我就25岁了。在面对后来的追求者，我都表示自己不婚不育，不想耽误别人的时间。但和你在一起时，我是想过结婚的，我也曾渴望过结婚生子的生活。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恋爱脑，房子够住就好，没钱两个人一起赚，以后生一个宝宝，不管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最好鼻子像你，高高挺挺的。记得当时还没等我说下一句，你就率先抢答了，你说希望宝宝的眼睛像我，因为我的的眼睛圆圆的、大大的。是的，可能就是因为眼睛大大的，所以眼泪也能多装一些。

    夏天是热恋的季节，我也不能免俗。但似乎在后来的谈话里，那会儿你好像远比我喜欢你更喜欢我。暑假结束后，你送了我一条项链，上面有两只小鸟，还有山脉，反正我看了很喜欢。项链我戴了很多年，直到某次偶尔，别人问我要链接时，我才知道项链的名字，大海、山脉、海鸥……好俗气的意向。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你语文不好，怎么送我项链的时候就开始耍小心机了。

    我们俩都不是身体好的人，经常生病请假，也是过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请假的日子里，你会呆呆地坐在窗边，等着我回来。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生病请假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写日记，等着你回来，给你记着班上发生的小事情。最后日记也没来得及转交给你。

    有一次我在路旁站着等你，你确实是一个在恋爱里游刃有余的人，我等到你时，你迫不及待地凑到我面前，本来以为你要准备什么小惊喜，结果呼的一口气糊我眼镜片上，视线被雾气阻挡的一瞬间，能感受到的只有你口中白桃味的气息。

    徐炀，你真的是一个很会谈恋爱的人，以至于在后来的感情里，你的女朋友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好像是某个夏天的夜晚，也许是在高二。晚自习下课后，我和你走在一起嘬冰棍，一人叼着一根。一起走过的路连五十米都没有，但我那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这辈子就这样和你走下去了……然事与愿违。

    进入高三了，升学压力伴随着我。我以为自己能够平衡好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并没有。我冲着徐炀发了脾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但是很明显，以往不顺畅的事情，逃避就好，但是高考不一样，我如果选择躲开，那我和徐炀的未来怎么办。当时我盲目地追求着和你的未来，却忽略了在眼前的你，我永远在成绩的升降之间，选择冷着一张脸来面对你。我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女生都有一些无用的第六感，我能察觉到我的爱情在逝去，并且尝试去阻止，结果都是无用功。

    徐炀，高考之前，我们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你觉得我冷着脸对待你，你因为我不开心而不开心。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啊，我看着你和别人都能开心说笑，但为什么在我面前就是不能对我笑一次。你每天都能和同桌聊很多有趣的事，那为什么不能和我再谈一谈我们的未来。你不知道我在嫉妒身为你同桌的她，哪怕你后来竭力否认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哪怕过了很多年，我也还是嫉妒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为什么大家总是能以朋友的名义在你身边久居，而真正爱你的我只能装作陌生人，选择和你擦肩而过。

    高考结束那天，你久违地牵了我的手，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等到我回家之后，等来的就是你宣布分手的消息。徐炀，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么能哭，小时候看过的少女漫里面也没有这样的剧情啊，谁能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才能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跟彼此道过别。真正地分别从来不需要一些声势浩大的告别仪式，只会很突然的，那个人就从你的生活中悄悄消失。

    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后来某一次考试，我看见你了，你当时和朋友说说笑笑的朝我的方向走来，很庆幸的是我那天戴了口罩，我害怕看见你，又害怕见不到你。那天是我无数个狼狈时刻中的无足轻重的一幕，我快步向前走去，也不敢回头，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回头看到你和你那位朋友朝另外一侧走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徐炀，那之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你在我记忆里永远是那个穿着棉质T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