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醒了,被宿管刺耳的吼叫声吵醒的。可是上下跟皮和粘住似的,睁不开。
"……铃都响了多少遍了,还不起床?你看看全宿舍就你一个还不起床……"
“阿姨,我难受。"她转动着待机的大脑,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哪里难受,要不要找校医?"宿管的语气放缓了些。
"困得难受。"
房外传来一群人的笑声。
宿管“啧"了一声,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扯着她的胳膊,使劲扯,把被子拉到地上。
戴安娜终于发现自己浑身烫得难受,她摸摸额头,神情一阵恍惚:"阿姨,我好像真的在发烧……"
想起夜里的经历,她猛然发觉,这也是他们做的手脚。
预言?感觉好像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宿管板着脸将戴安娜上下打量一通,摸了摸头,"行吧,确实在发烧。你先躺着,我去医务室找人。"
站在外面观望的女生们听后,一个个扫兴地离开了,走时不知还议论着什么。戴安娜本来想溜出去找刘若芙的,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些人把这个无辜的女孩怎么样了。她后悔,为什么那时要拉着她一起冒这个险。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准备等待时机溜出去。但是还是由于太围的缘故,她等了没一会又睡着了,而且……直接一觉睡到了太阳出来。
从地下室那个小小的在墙顶的窗户,射进来一缕两缕阳光。窗外,她望见一株亭亭立在墙缝中的小苗,沐浴着阳光,尽情伸展着,翠绿色明晃晃的,好像在崛强地宣告生命的力量,又好像在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起来吗?
戴安娜想家了,头一次想得这么强烈,室内的景象在泪花中摇晃,然后静静地感受它滑过脸颊……她矛盾的内心纠结着,该如何选择?
去独自背负一切。
戴安娜跌跌撞撞赶到刑场的时候,行刑的时间也快到了。麻木的学生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围着那根满是血污的水泥柱子,漠漠看着上面束缚的"叛徒"。
"听说昨晚跑了一个学生,跑的时候顺带还把屏蔽器监控一并搞垮了,那附近的还失踪了几个机械守卫,后来被抓回来了……"
"然后呢?"
"训练官几个审了她一个晚上,她什么也不说,招都不招,估计是从重处罚……”戴安娜艰难地挤进人群,一点一点朝柱子挪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柱子上绑的女孩,看她穿着单薄的刑服,满身是横七竖八鞭笞的血迹,默不作声盯着自己的脚。戴安娜想象着她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泣不成声。
她奋不顾身冲上刑台,用了那个她在同学面前使用的一模一样的力量。击碎束缚着刘若芙的枷锁——它们太沉重了,不应该加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
刘若芙抬起了头,有点恐慌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人群骚动起来,出现了一些不满的呐喊和咒骂声。
"你招了吗?"
“没有,我可还暗示了他们除了我还有别人,他们一口咬定一定是我在造反……"
戴安娜听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唉,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为我守口如瓶了……”
"你是来劫我的吧?"
"错,我是来给你洗白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里透着些许哀伤。
"诶?!"
戴安娜回头一看,刽子手才刚刚扛着几根长钢杵过来,莽汉训练官正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赶。情况不太妙,得赶紧编了。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戴安娜扯着嗓子吼道。
稍微安静了一些,莽汉站在那儿用质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刘若芙没有罪,造反的人是我。”
学生们又议论起来。
瘦高个训练官这时也到了,“你怎么证明她无罪?"他用尖锐的眼光盯着戴安娜。
"能力屏蔽器,我砸的。你们资料上不是记了能力屏蔽器对我无效吗?这都想不到?监控拍不到我,因为我全程都在隐身。至于失踪的几个搬运机,我的能力本来就能做到「摧毁」。出去之后,警报响了,我就随便找了个人和我调换了下位置。
最后的“调换"其实并不是她能做到的,只是仗着人们不了解自己的能力瞎编的。
那怎么突然把自己供出来了呢?"
"因为……良心发现。”戴安娜低着头,像在认错。
瘦高个冷哼一声,"你是想替她受刑吧,我们可以满足你。不过你想带她走的话,就别给我妄想了。你救不了她,但你能减少她的痛苦,懂吗?”
戴安娜从喉底发出一个声音。
刽子手拿起最粗的一组钢杵,不急不慢走上来。从身后"嘎吱嘎吱"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两臂被用力扳起,"咔"地扣上一副厚重的、冰冷的、血迹斑斑的铁圈,猛地向后一扯,身子撞在水泥柱上面。
"刘若芙,你要不先回吧。"
"我……不走,我得看着你。我怕你死在这了。"
“没事儿,大不了疼晕过去,就感觉不到疼了。"
刘若芙没有再说什么,刚刚系铁链的机械兵把她撵了下去。
行刑的钟声响了。回声,在高墙间碰撞,震动着空气,让戴安娜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
看着那个悬浮的钢杵,她听到脑海中Alex的问话:"你怕疼吗?"
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疾驰而来,钻入她的左小腿。她清晰地感到骨头碎裂时的震动,而后那疼痛顺着筋骨,顺着神经袭来,一阵一阵,她竭力忍住不叫出声,但是面部表情依然控制不住的扭曲了。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渗出来,鲜血一滴一滴落到水泥地上,为暗红的斑纹增了几分鲜艳的色彩。
然后是第二根,扎入右小腿,仍旧是排山倒海般的疼痛,让肌肉收缩让身躯颤抖,她轻轻吭了一声,感到两眼发黑,抬不起头来。
死亡会比这个更痛吗?某一时刻,她真的痛的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是,那死后就不会痛了……挺划算的。
不要这么消极啊!坚持下来!
她隐约听到刘若芙的呼喊,但是被一些学生的起哄声淹没了。"罪犯!打得好!叫她逃!还敢逃吗?"
我有罪吗?我触犯什么法律了呢?她仰头望天,不让泪流下来。
"真傻,居然自找苦头吃。"脑中再次响起那个"监管"的声音。
"你一直在观察我?"她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不错。"
与此同时,另一根钢刺进左手手掌,整个大脑霉时被疼痛占据,无法思考。
"为什么?"
"圣主大人很在乎你,他想让我跟你玩玩。"
"玩……什么?玩命?"
"我们来打个赌吧,我赌你在这七天之内逃不出这片空间,并且能顺利拿到"神赐"名额,怎么样?"
"才怪……你不是预言家吗?关于未来你肯定了如指掌吧。"
"难得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理智啊~确实不错,所以你肯定清楚,想逃出这片空间,只能通过武试吧。"
"然后呢?进入天城,然后被你们主上当战争兵器,或者直接抹杀?"
"你从哪儿听说的?"监管好像有点急,“主可没杀过他们,是他们自己对能力过度依赖——咳咳,自作自受罢了。”
"那我要是非不按照你的预言走呢?比如在武试之前结束生命?"“哈哈,没用的,预言会强制执行,这就是命运啊~"话说完,便再无下一句。
刑依旧在行,可是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白与黑、暄闹与宁静、清醒与昏迷的交界,戴安娜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话:
"……她病得很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收手吧……”
"这是她自找的!我们不能违抗主定下的规则!……”
"……刚刚收到通知,上头需要紧急销毁‘计划’的证据。这个孩子不能留了,要么尽快改造完,要么处决。”
当然,现在进行改造是完全来不及的。她只剩下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