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结完账，原祈木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老板手上趴着的机械猫看了又看，像是看一种新型物种。

    她本人对猫这种生物没什么兴趣，无论是活猫还是人造猫玩偶。之所以对眼前的这只矜矜业业对着客人‘欢迎光临’的机械猫感兴趣，是因为玩家②号。

    在选礼物时，她接通了来自猫绅士的通讯。

    它说，它就是被这只机械猫给抓住的，这只机械猫一定有问题。

    不仅如此，它碰上这只机械猫后，它的基因修复值从原来 20%跌落到 15%。这数值的降低，一下子让它无法维持稳定猫头人身状态，当场变成了一只毫无战力的猫咪。

    唯一值得称上幸运的是，这个变化过程没有被人发现。而这只猫虽然是一只机械改造猫，但不知为何原因，似乎并没有记录和汇报异常的功能。

    一只经过改造，并且眼睛都换成了相当于摄像头的机械猫并没有最简单且最基础的录像功能？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老板，这猫眼睛真漂亮。”原祈木指着机械猫，冲胖老板笑道。

    胖老板似乎顿一下，随即憨笑着摸了摸机械猫柔顺得不可思议的猫发。

    “再漂亮有什么用，那也是机械做的猫眼，再怎么也不如原来的蓝色竖瞳。”郑书骊正巧站在一旁，嘟囔道。

    原祈木面露诧异。

    “唉，我家小云朵因为之前和其他猫打架，伤了眼睛，所以……”胖老板神色低落伤感道。

    因为这猫的白色毛发柔软舒适得像云朵一样，老板便给它取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这名字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引来了更多人的喜爱。

    “真是可惜了，原本小云朵是我最喜欢的猫，就算不能带回去养，但每天来这里看一看小云朵也很不错。”郑书骊一脸遗憾。

    “是啊，我也是。”

    “对，我之前每天专门绕路来这里也是为了小云朵呢。”

    店里其他爱猫人士接二连三地出声，无一不是对‘小云朵’的遭遇感到遗憾，甚至还有人拿出小云朵之前和之后的照片。统统表示之前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嫌弃。

    胖老板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礼貌地微笑着。

    原祈木却敏锐发现他的笑容比一开始淡了几分。

    “为什么呀？小云朵不也还是和之前一样可爱吗？只是眼睛不太一样了而已吧。”

    原祈木探出头看了被分享的两张对比照，两张都是小云朵端坐在前台面对着镜头的照片，除了眼睛色泽不同外，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以她的审美，也觉得即便换了双眼睛，这猫也仍然比其他猫漂亮很多。

    这又不是什么貌美和貌丑的对比，这些人怎么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

    “这怎么能一样？！！这差距简直太大了好吗！”郑书骊立即反驳，“你看看它的眼睛，这眼睛一看上去就没有灵性，这跟家里摆设用的花瓶有什么区别？”

    原祈木又仔细望了望，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定格照片的缘故，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所谓的‘灵性’。

    唔，可能她是一位假的爱猫人士吧，实在不懂这些爱猫人士的眼光。

    原祈木不语，一味地点头应和。

    “像这种猫早该舍弃掉了，经过改造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还不如重新培育一只呢。”郑书骊耸肩摊手。

    “咦？这只猫不用关在橱柜里吗？”原祈木眼神一闪，突然发现这问题。

    不是说改造前，它还是一只纯粹的生物系小猫咪吗？不关在橱窗里隔离起来，不担心它会受到感染而发生畸变吗？

    小云朵的所有照片中不是在待在前台就是在人的怀抱里，没有像其他猫一样被关在透明橱窗，只能隔着一层玻璃观赏。

    难怪这些人都这么喜欢它呢，原来它还是猫咖里唯一一只可以在外‘自由’行动、能让人随便撸的猫呀。

    “因为它是一只全净猫呀，和我们一样不会受到感染，所以不用隔开。”郑书骊解释道，“但那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它只是一只无趣的改造猫。”

    她毫不避讳地在老板面前说这种话，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胖老板在一旁仍是面带微笑，并没有一点责怪或不悦之意。

    啧，这老板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面对顾客这样的话语，全然面不改色地接受。

    明明她能感觉到他是非常喜爱自己手臂上的这只猫，每一根毛发都打整得干干净净，柔顺光滑。他是那么得爱不释手，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见到他把猫放到一旁过。

    “老板，我可以抱一下它吗？”原祈木扬起微笑，向他请求。

    她有点好奇这只改造的机械猫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是和她一样属于血肉和机械的结合吗？还是……仅仅只是死去的血肉和机械的结合呢？

    能让玩家②号在短时间基因修复降到 15%，这只猫即便不是感染体，那也可能携带着一定量的感染值。

    经过这几次事件，虽然没有刻意去试验，但明显玩家资料中基因修复值和感染值有一定的关系。感染值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玩家基因的变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当基因修复值达到 100%，玩家就能恢复人形。玩家①号……那只大章鱼的基因修复值只有少得可怜的 1%，之前甚至一度缓慢地减小，同时大章鱼的畸变程度也在加深。

    甚至连做为人的自主意识也丧失了大部分，若不是因召唤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和她有一定的链接关系，恐怕它在降临的那一刻，原祈木就被它杀掉了。

    她表面看上去完全将注意力放在这只机械猫上，实则余光紧紧盯着胖老板的行为。

    这胖老板总让她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抱歉，小云朵刚接受了部分机械修复，正处于恢复期当中，为避免客人受到伤害，客人还是换这个吧。”

    胖老板一脸歉意，随后伸手递过来一只毛绒绒的猫猫玩偶，同样是白色毛发，柔顺光滑，看上去似乎和小云朵的白毛一样的手感。

    “这只玩偶是由小云朵掉落的毛制作，它的手感和小云朵差不多。”

    原祈木伸手接过，顺手揉了一通，确实手感还不错，像一个让人忍不住沉陷进去的抱枕。但对于真正撸过猫咪的她来说，这手感还是差远了。

    “老板说得没错，与其摸现在的小云朵，还不如摸这个猫玩偶。小云朵身上除了那身柔顺的猫毛之外，跟那冰冷的铁疙瘩没什么区别。”郑书骊随手拿起一旁的猫玩偶，狠狠地揉搓了一下，对于曾经喜爱的‘小云朵’看也不看一眼。

    见状，原祈木也没有强求，反而勾唇一笑。

    “也是，也就一个铁疙瘩而已，远没有毛绒玩偶好。”

    余光瞥见胖老板抚着机械猫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憨笑着。

    但这只手感还不错的毛绒玩偶再好，也不值得让她买回家。虽然不用花自己的钱，但一听这玩偶的毛是那只猫掉落的毛制成，她心里就有一种怪怪不适感。

    就在她放下毛绒玩偶，准备离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越发急促的滴滴声——猫绅士的紧急通话申请。

    原祈木眼眸一顿，但她此时没空去管，因为原本缓慢走动的系统召唤倒计时，正急速飞走，好像被人拨了快进键一般，每分钟正以秒速飞快走动。

    而被关在橱窗里的玩家②号正急躁地抓挠着透明墙，整只猫显得格外焦躁和凶悍。

    再这样下去可不妙。

    这些异样的走向都在指向一个问题——这地方的感染浓度正在急速飙升，并且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

    原祈木望着这家猫咖内仍在观赏着橱窗内猫毛的人们，轻微蹙眉。

    这些人对周围感染浓度的变化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他们认为中心区内不可能爆发污染？

    要知道在荒废区一点污染浓度的变化都会立即引起人惊觉，这些人反而是完全毫无所觉的样子。

    按理说，这里应该拥有污染指数检测器，一旦污染浓度出现异常增高，就会发出警惕式警报。但此时污染浓度的高度变化却没有带来警报，难道……

    原祈木猛地看向胖老板，为自己的猜测惊了一下。随即，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

    啊，这个老板……有点意思，原来所谓的中心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嘛。

    她抚着下巴，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去，但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步伐极其缓慢。

    在她即将走出门时，骤然几声爆响——钢化玻璃爆破声，紧随而来的是惊惶的尖叫声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只差一步便踏出店门的原祈木猛地停下脚步，并不是她想停下，而是一道厚重的门自上而下砰然关上，若是她慢上一秒，那门将会砸在她身上，砸得血肉崩裂。

    原祈木轻呼一口气，面上惊惶失措，眼底却迸发着让人难以看穿的兴奋。

    心脏砰砰直跳，她一转身，慌乱的人群中只有一人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对于周身游动的触手无动于衷。

    一分钟之前，关在玻璃橱窗中的猫正急速发生着让人惊异的变化——原本安分守己的猫咪身上突然长出数根狰狞黏腻的触手，触手尖端十分锐利，随意一挥，便将牢固坚硬的玻璃捅破。

    整个过程不过短暂的几秒，在大家反应过来时，几只黑白猫已经从玻璃橱柜中逃了出来，身上游动的触手如同危险可怕的利器，虎视眈眈地对着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