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竹约岑韫周日晚上看电影,岑韫拒绝了。
周五那天在盛觉空车上发生的那起车祸,肇事者什么下场岑韫不清楚,盛爷爷倒是找到了由头,给她和盛觉空创造了一个共处的机会。
盛爷爷邀请她到盛家吃饭。
当然,不仅仅邀请她一个人,而是盛岑两家。
每次跟岑韫有关的事情,盛爷爷总是要将两家全部牵扯进来,他的目的很明确,不仅是要促成岑韫和盛觉空的关系,还要促成两家之好。
这其实没什么效果,因为盛爷爷不是第一天在做这种事,盛岑两家的晚辈维系着表面的和谐,更近一步的关系却没有。
前世岑韫到盛家吃饭,可是吃了无数个脸色。
岑煜躲在训练营,这次的晚宴只有岑韫和岑青亦两人,盛家那边,除了盛爷爷盛奶奶,便只有盛觉空一家三口。
岑韫从下午开始做造型,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也就没有留意到,前来告别的凌多思。
凌多思脱下了岑家的佣人服,换上了那身洗得发白的衣物,这是他所有衣服里面,最像样的一身。在出门前,他还用心吹了个头发。
他自认为这是他最完美无瑕的状态。
可真的出现到岑韫面前,看着她众星捧月般坐在人群中间,他又觉得自己黯淡如烛火之于太阳。
他知道她打扮的原因,晚上她要去盛公爵家。
据说,她和盛小公爵还有一段未定的姻缘。
家世匹配的未婚夫、有钱有颜的追求者、还有被她偏爱的……
凌多思不得不承认,他在岑韫身边,真的只是一个佣人而已。
而在他接受岑家资助,想要更进一步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唯一一个留在岑韫身边的合理的身份。
凌多思感觉到心脏在抽痛,许多阴暗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他眼中暗潮涌动,怎么也想不明白。
同样是社会最底层受尽欺负,同样是在灵境俱乐部打工,为什么时焕就可以得到岑韫的青睐,那么温柔地抱着他,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胸口。
岑韫莫名感觉后背一凉,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晚宴的地点在盛家老宅。
盛家老宅位于市区,非中心位置,但依山傍水,从外面看低调却气派,晚上的盛家,伫立在街面,如同布莱顿市的一颗明珠。
这是迪特兰比较出名的几个豪宅之一,每天都有不少人来这里打卡,上传到网上。
前世,岑韫逐渐出现在互联网上,除了她出入盛家被拍下来,还有就是盛爷爷在背后的推波助澜。舆论造势也是造势,盛爷爷将逼婚扩大到了二次元上。
这件事没有给岑韫带来一点好处,反而让盛觉空更加抵触她。
今晚,盛家门外静悄悄,就连树上和水里都没有代拍。
岑韫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管家,两家各自寒暄了阵,除了盛觉空的爸妈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合适的笑容。
菜品已经备好,由佣人们一个个呈在桌上。
岑韫跟着岑青亦入座,被安排在盛觉空对面,和所有人都隔开了一点距离,像是给他们二人交流的小空间。
盛觉空没有看她,只专心吃着眼前的菜。
岑韫垂眸,余光中,一双手拉开左手边的椅子,岑韫偏头看去,来人冲她笑了笑:“哈喽,好久不见。”
盛家的基因好,小辈中没有谁是长得差的,其中最出众的两个,就是盛觉空和盛诏。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长相,盛觉空五官端正,让人联想到修仙世界正直的仙门大师兄,盛诏相貌浓艳,总让人觉得妖里妖气。
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盛诏是个十足的兄控,哥哥开心他开心,哥哥生气他更生气。
也因此,在前世,盛诏多次针对岑韫,挨了盛爷爷许多罚。
尽管背部被抽的血肉模糊,盛诏仍旧不服,高举抗议大旗,誓死捍卫盛觉空的婚姻自由,当着盛爷爷的面出言不逊,将盛爷爷气进医院,急火攻心加年纪大了加上本身就有病,盛爷爷进了医院再也没能出来。
在盛爷爷去世没多久,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为愧疚难当,也跟着去世了。
就算再次相见,岑韫也没把盛诏当回事,盛诏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买一送一的赠品。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盛觉空也扫了一眼,责备的话语中难掩宠溺:“怎么来这么晚?”
“要见客人,有点紧张,多准备了会儿,省着留下不好的印象。”盛诏坐下,问岑韫,“这位客人,你觉得呢?”
岑韫抬头,却是有些无措地看向盛爷爷,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盛爷爷呵道:“没点正形,像什么样子。把他的碗筷端到这边来,别在那边碍韫韫的眼!”
“爷爷!”盛诏不干了,“好歹我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怎么就碍别人眼了?”
盛诏手拄在餐桌上,上身倾向岑韫的方向,问道:“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岑韫随意道:“挺好的。”
盛诏又问:“比迟曜哥长得还好吗?”
他说完,没等别人问,径直道:“我听说迟曜哥在和她恋爱,你不恋爱脑吧?可要公平公正啊。”
他这是要搞砸晚宴。
盛爷爷刚要拍桌,就听盛觉空说:“他们没在恋爱。”
盛诏:“?”
他当然知道他们没在恋爱,迟曜哥追得那么高调,要是恋爱了整个初高中部都会知晓的。他说这些,是为了打消爷爷让你们订婚的念头哇。
不是挺讨厌她的吗?怎么帮她说话?喝酒了?没有啊?怎么忽然昏头!!
盛诏都懵了。
盛爷爷的怒火一下子消了,心里笑了两声,还是指责了盛诏:“捕风捉影的事你少说,不小的人了,要对自己的话负责。跟韫韫道歉!”
岑青亦对她使了个颜色,岑韫说:“学校里确实有很多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迟曜哥哥在追求我,我拒绝了他,最近他给我补课,走得近了些。不是什么大事,误会说开就好了。”
“不过我不明白,就算你认为我和迟曜哥哥恋爱,为什么要执着问我你和迟曜哥哥谁更帅呢?实际上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你没必要执着我的夸奖。你能任选校草,就说明大众意义上,你的颜值是很过关的。当然,要我真心说,从五官来看,你比迟曜帅。但整体来看,迟曜更胜一筹。”
“你是在说我矮吗?”盛诏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凶相,“我比迟曜哥小两岁,等再过两年,肯定会比他高的!”
“好,两年后你再来问我。”
盛诏嘴动了动,岑韫直觉他向拒绝,但拒绝的话直到晚宴结束都没说出来。
晚宴结束时间不早,岑家母女被留下来住,岑青亦跟着盛爷爷盛父盛母一同离开,盛诏不想走,让盛爷爷叫人给架走了。
顷刻间,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岑韫抱着手臂,正要和盛觉空道别,盛觉空先说:“后山的桂花开了,你要去看看吗?”
岑韫笑着看他:“晚上看桂花吗?”
盛觉空抿了抿唇:“我应该向你道歉,周五那天,还有刚刚。”
岑韫转过来,行动时带起周身的空气,身上清淡的香气就一股脑向盛觉空灌了过去。
他们离得近,以至于岑韫需要抬头才能看清盛觉空的脸,盛觉空却偏过头,不肯跟她对视。
“你为什么不看我?这么讨厌我?”岑韫追过去,歪着头,“盛爷爷又给你下达什么任务了吗?没事呀,你不要违心做不喜欢的事,爷爷那边有我呢。”
她的眸光莹润清澈,如一泓清澈的溪水,盛觉空却像是被烫到,匆匆移开眼,甚至不敢说上一句“不是爷爷”。
盛觉空感知到自己的呼吸,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