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暗下来,钰桃子领着两人在夜溪城的街道上弯弯绕绕。
两处房子间的夹缝有不弱的亮光传来,那道光现世隔开来。
一个夹缝只能供一人走,于是三人依次进去。
进了那里后,豁然开朗,有足足一条长街都摆着街边摊子,方方正正的桌子上照耀着灯火,整齐的商品依次列序。
“哇!”林无秋惊呼,马上凑近摊子,“就是这里了吗!”
平安最后进来,跟在二人身后。
“对!星使大道!我猜你会喜欢这里。”钰桃子说着。
林无秋凑近看着这些似乎毫无实用性的商品,疑惑着:
“我第一次见这些东西,他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处呀。”
钰桃子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被我们称作为——‘古资’。也就是最古老的资产,我们的灵魂!看似没用,但它们承载的可是某些人的精神呢!”
林无秋又是一阵惊呼:“噢!!好伟大!”
林无秋被一副巨大的画吸引着,这幅挂画挂在铺子旁的古老的墙上。
画中的人似乎穿梭在房梁之间,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灵动自如。
他黑色的的衣领高的遮住嘴唇,不仅如此,他的双目还缠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那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亮色。双手间各握着一把长刃。
林无秋指着那幅画,问道:“画上的人是谁,好帅啊。”
老板笑着回答:“画上的人是星使。”
林无秋惊呼:“真的吗!这么酷!”
她突然崇拜的扭头看向老板,眼里闪着光:“老板,你见过星使大人吗!”
老板摇摇头:“这是根据隔壁摊子的老陈画手所做的画模仿的,据说,他看见过星使噢。”
林无秋一下有了目标,拉着钰桃子就来到隔壁摊的老陈面前:“老板,真哒?你见过星使大人。”
老陈清了清嗓子,自豪的扭了扭脑袋:“想听?”
路人们知道他又要讲述他的星使故事了,便纷纷驻足来听——
林无秋期待的猛点头。
“咳咳!传说!那是一个神秘的夜晚。我那天同往常一样,劳累了一天,从工厂离开,踏上回家的路。为了犒劳自己,我决定去酒馆喝两杯。”
“我拿着手中的画,今天在工厂工作的同时,跟同事们分享我的作画,又是无一人能欣赏到我的艺术灵魂。”
旁边一个妇女嚷嚷道:“老陈!每次听你讲都废话一半天!快进快进!”
周围的路人也跟着妇女躁动起来。
老陈摊摊手,示意让大家安静:“好好好,肃静,肃静,马上讲。”
旁边又一个男生说:“终于要讲了,小哥,你太高了,我跟你换个位置呗。”
男生戳了戳平安的后背,平安略微疑惑,但还是愣愣的和那个男生换了位置。
就这样,平安因为太高了,又看起来脾气似乎很好的样子,被众人要求换位,一点一点被挤到最后面……
老陈继续说着:“就是那么个晚上,我从酒馆出来,在街道上看见了一群人,他们手里拉着链条,后面牵着几个什么东西,我以为是动物,结果!你们猜是什么——是人!”
人群浅浅惊呼,纷纷道太可怕了。
“对,我当时的反应就跟你们一样,没忍住叫出了声!结果那群人,站在灯光地下,扭头朝我看来,拿着刀就朝我的方向冲过来。我意识到不对劲,就想跑,谁知道我胆小一下慌了神,绊倒了脚,就怎么也起不来,全身像软了一样。”
“足足有五个人那么多,全都向我拿着刀冲过来,我连滚带爬往别处去,却还是比不上他们的速度,他们嘴里嚷嚷着要把我解决掉。”
“就在这时,黑暗处我看不到的地方,身侧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阵风掠过我的耳畔,我猛地一抖,那团黑影直冲我的前方去了。”
“不久后,那个黑色的身影,窜到了那五人周围,双手拿着两把长刃,划破天际,在火光下和他们撕斗起来,空气中全是刀剑的碰撞声,和擦出的一点火光的亮光。
“他的步伐轻盈,游刃有余,轻松的躲开了周围五人的攻击,他的双眼被蒙上了一条白色的纱带,后脑勺处的飘带就随着他的的步伐摇曳着,白色的丝带在深夜跳动,那是黑暗中的唯一一点亮色。”
“没过一会儿,五人纷纷倒在地上,就安静的躺在那,像是已经彻底死掉没了动静。随后他又转身将那几个人身上的锁链切断开来,那群被铐住的人像是有魔力一般,恍然闪着一点异色的光,就消失在街道了。”
“我现在还记得,漆黑的天空,那盏长灯下,横竖七八的躺着五个安静的人,和锁链掉落的声音,以及——突然站在光明处那个黑色的身影。”
“哇——”
众人听的惊叫一片,包括林无秋。
林无秋敢肯定,星使救下的一定是失谷城的人,而且不会滥杀无辜!只会杀夜溪城的坏人。
老陈继续细细回味道:“我当时真是被吓得不轻,那个黑影缓缓向我靠近,我没晃过神,但我也确信自己没有危险,我觉得他是好人。他向我伸出手,一双不太明显的双眸在白纱带里显现出轮廓,但我仍看不清。”
“他对我说:‘晚上十二点后,不要出现在这里。’,他隔着那道衣领说出的话,声音有障碍的传进我的耳朵,但我还是不难听出,那是一个年轻且坚定的声音。我愣愣的点头,连忙谢谢他,问他叫什么,他却闭口不说,只叫我快点回去。”
“后来把这件事跟我的同事们讲,他们才说我这是碰见星使了!星使是夜溪城的人们给他取的外号,据说他只在深夜出现,天上全是满满的繁星,而他又如被特地派来的使者一般,保护着可怜的被囚禁的人,才会叫他‘星使’。亲眼见过星使的人少之又少,我就是其中之一。”
老陈自豪的说着。
老陈讲完后,人群开始微微躁动,纷纷起哄,慢慢的在底下激动的议论纷纷,说着好想能亲眼看一眼星使。
林无秋再也忍不住:“星使大人太帅啦!好想要签名啊!”
钰桃子说:“星使来无影去无踪的,想要到签名,很难的吧。”
“嘿嘿,我可有星使签名哦。”
林无秋的身侧冒出来一阵陌生的声音,她立马扭头看去,和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太大的男生对上视线——
“诶?你是谁,我朋友呢?”林无秋疑惑道,原本站在她旁边的是平安,平安去哪了,这个小鬼是谁。
男生摸摸脑袋:“哦哦你说那个大哥呀,他就在身后……呀……”
男生回头看去,却又跟一个大妈对上视线。
“诶!大哥呢?”男生惊慌的左右摆摆头,却在长街的另一侧,也就是远离人群的最后方,看到了一个身影,靠在墙边把玩着手上的怀表。
林无秋顺着视线看去,平安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站在墙边乖乖的等待着爸爸妈妈……
林无秋和钰桃子挤出人群,边挤边喊着平安的名字。
平安越过人群一眼就看到林无秋的脑袋在里面蹦来蹦去,人群中的两人对上视线,平安浅浅笑了一下。
林无秋走近:“你刚刚不是在我身边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平安说道:“本来在你旁边的,但不少的人想站的更靠前,提出跟我换位,我就同意了。”
他淡淡的,带点无辜的说着,言语中没有一点不服气,倒显得他乖乖的。
林无秋叹了口气:“你可以拒绝!这下好了,你错过了星使的精彩故事。”
平安挠挠后脑勺:“也没那么感兴趣吧。”
林无秋再一回头望去,刚刚那个小男生早就不见了踪影。
“糟了,还想问他哪来的星使签名的!他不见了!”
“没事。”平安那股淡淡的语气又传来了,“他是骗你的。”
“你怎么知道?”林无秋眯着眼睛,看向平安。
平安愣了愣,有点心虚的看向别处,说道:“你想啊,星使只在晚上出没,像他那样的小鬼,这么晚爸爸妈妈允许他出门吗?”
钰桃子和林无秋纷纷点头,言之有理啊——小屁孩可不是爱瞎说嘛。
钰桃子又问:“平安,没想到你也对星使有点了解啊。”
平安继续被追问着,倒有点不自在了,但只能说着:“是有一点……吧。”
林无秋哈哈大笑,拍着平安的肩膀:“没想到你也是星使大人的粉丝嘛。”
她贱兮兮的凑近看着平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勇敢说出来也没事。”
平安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为了不扫兴只能默默应和着,刚想解释,林无秋又抛出一个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星使大人喜欢吃什么。”
“嗯……香菜吧。”
林无秋惊呼:“什么!!??星使大人居然喜欢吃香菜?”
平安疑惑问着:“怎么了?”
林无秋搭着钰桃子的肩膀,欲哭无泪:“这么有品的男人,怎么可以喜欢吃香菜。”林无秋沉沉叹气。
平安浅浅笑了出来:“你这么有品的女人,怎么可以不吃香菜。”
钰桃子又在一边哈哈笑了起来。
“咦?”林无秋反应过来,平安是在开玩笑吗。
……
他们顺着这个长街继续走去,顺着摊子一个个的看着。
“哇,这个小画本是什么?”林无秋问着。
“这是根据星使的样貌画的短篇剧情小漫画。”钰桃子解释道。
“那这个呢,好多文字啊。”林无秋又问着。
“这是以星使为主角所创作的话本。”钰桃子又解释道。
“那这个小刀挂件呢?”林无秋继续问道。
“这是以星使的长刃为原型做的小挂件。”钰桃子继续解释道。
林无秋细细端详着这个小刀挂件,吐槽到:“感觉星使大人的这两把刀不是很酷啊……”
摊子老板听到,立马反驳:“诶诶!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我们这里禁星使黑哈!”
“不是,我只是说不是很酷,又没有说星使坏话。”林无秋解释道。
老板又反驳道:“你想想,要是星使听到你说他的刀刃不好看,他会不会生气?”
林无秋撑起手,看向远处若有所思,又扭头看向平安:“星使会吗?”
平安也看向这个长刃小挂件,说道:
“我想,好不好看不重要,趁手就行,这两把长刃虽然普通,但走势锋芒,略微弯曲的设计很适合突击使用,顺应风势走向又尖利。如果是太华丽的反而会碍事吧。”
林无秋朝老板努了努嘴,好像在说“听到没?”
老板像突然被什么点着了一样,涨红了脸:“你这小伙!搞得好像是你的刀一样!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不要贴脸开大好吗?这么没礼貌!”
林无秋愣了愣,用手遮住嘴巴问着钰桃子:“贴脸开大是什么?”
钰桃子微微低下头,尽力掩饰,小声的回答:“就是,在喜欢星使的人面前说星使的不好。”
林无秋沉沉叹了口气:“对不起老板,我们错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说着,林无秋扭头就拉着平安和钰桃子离开——
却又被什么扯了回来。
“你们很可疑啊?不会是黑子吧。”老板逼问道。
林无秋震惊的放大瞳孔,暗自退了两步:“什么黑子啊,老板,冤枉啊!”
“自证呢?”
林无秋又愣了愣,朝钰桃子小声问去:“他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啊,自证是什么。”
钰桃子又凑过来轻轻说:“就是……证明你喜欢星使。”
林无秋轻轻一笑,这个好办,站在老板面前:“说吧,怎么证明!”
老板也歪嘴一笑:“行啊,我问几个关于星使的问题,如果能答得上来,就说明你们真的喜欢星使。否则,就不要再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欢迎黑子!”
“好!”林无秋坚决的站在面前。
老板又指向钰桃子:“你!不准回答!”
林无秋用手将钰桃子揽到后面:“放心吧桃子。”又看向老板:“来吧!”
她挽起袖子,摆出一副准备好的样子——
“星使的生日!”老板问着。
林无秋火速碰碰平安的手臂,她想平安一定很了解星使。
平安说道:“3月30日?”
“错!”老板回道,“下一题!星使喜欢的颜色!”
“白色!”林无秋抢答道。
“错!下一题!星使爱吃的东西!”
林无秋又惊又喜:“这—这个我知道!是香菜!”
“错!星使怎么可能喜欢香菜!”
平安补充道:“香菜怎么了?星使为什么不能喜欢香菜?”
“下一题!星使的发色!”
平安有点开始不服气,抢答道:“深蓝色。”
“错!”
林无秋回忆起刚才老陈画的那幅画,是黑色的发色,于是说道:“黑色!是黑色!”
老板皱皱眉头:“机会没了!下一题!星使的身高。”
平安这次没有再说话。
林无秋看向钰桃子,钰桃子在大桌子下面做了一个“八”的手势。
于是脱口而出:“一米八!”
“对!”老板斩钉截铁的回道。
林无秋擦擦汗,终于对了一题。
平安有点按捺不住了,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略微急眼的样子:“不是,星使怎么就一米八了,他……”
老板指向平安:“怎么?你小子对星使的身高不满,都说了,禁星使黑。”
林无秋顺了顺他的肩头,似在平稳他的心情,平安这才舒了口气,暗自嘀咕了句:“怎么可能长矮了还。”但似乎无人听到。
“最后一题!请听题!星使眼睛的颜色!”
林无秋和平安都愣住了,星使常年遮住眼睛,怎么可能会有人看清他瞳孔的颜色。
平安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蓝色?”
老板重重的拍下桌,似乎是结局已定:“错!浅黄色!”
林无秋也急了,忍不住大声问去:“星使不是常年蒙着眼睛吗?怎么看出他是浅黄色啊?”
平安此刻也在一旁顺了顺她的肩头,试图平稳住她的心情。
但平稳无效——
“不好意思,这是官方的公布结果。”
“官方?哪门子的官方”林无秋好不服气,“是把星使的白纱带扯下来看过吗?”
“还有你说的发色那道题,我早觉得不对劲,星使既然常年深夜出没,他发色就算是白色也只看得到一团漆黑吧!你拿探照灯照的啊?扒开他的脑门说给我看看你发色?”
平安在一旁看不下去,对钰桃子使了使眼色。
钰桃子上前拉住林无秋:“算了算了,无秋,走吧走吧。”
林无秋刚被钰桃子扯走一步,又很激动的折返回来:“喜欢吃香菜怎么了!虽然我也不喜欢吃香菜,但是星使喜欢吃香菜那咋了?你是看见星使一双金色的眼睛蒙着白纱带,再顶着漆黑的头发,挂着两把长刃在早餐店门口对老板说‘师傅,不要香菜。’是吧?”
老板无言以对,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那是官方得出来的结论。”
林无秋叉着腰,“来来来,官方,叫来。”
老板抬手哄走林无秋:“去去去,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是星使粉。”
钰桃子拉走林无秋,林无秋又被钰桃子扯着走,但嘴里还在不服气的骂骂咧咧。
平安跟老板道歉:“不好意思啊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瞥了眼平安:“真是,你也赶紧走!你比那姑娘有礼貌些,但也好不到哪去,连星使的基本常识都不懂,就打算来我店里买东西。”
平安没出声,跟着钰桃子离开了这个长街。
他们走出窄窄的夹缝,林无秋恶狠狠的说道:“等我抓到星使了!第一件事就是扒他白纱带,我看看他眼睛到底什么颜色!”
林无秋舒了口气:“我再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吃香菜!我把他衣服都扒了!我倒要好好研究研究,看是你官方了解星使还是我了解,等着吧!改日再战!”
平安听到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不必如此……你觉得星使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用扒……”
还没等平安说完,林无秋气哄哄的嚷嚷道:“扒!必须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