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安殿,门上的帘子无风自动,姜尚见怪不怪。广成子现身,站在殿上,向他一拱手:“姜丞相,久违”
姜尚毫不意外他来,明知故问道:“师兄远道而来,是有事交代吗?”
广成子目光平静地说道:“我是来请令的,师门不幸。向丞相请一支令,我要去清理门户”
“不敢调遣师兄,还请师兄替我解忧吧”姜尚起身,命众将随来。
城墙上,太乙拍着广成子的肩膀说道:“没见过你们这么会自找麻烦的,殷洪的事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档子。”
广成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事,我自会解决,不用你多说”
“呦,还生气了。你等等,我叫个人过来”太乙抬手画字,托清风捎去太华山。
赤精子得太乙令,不消一刻就赶来了,在城墙站定,问道:“出了什么事?”
太乙说道:“没什么事,殷郊下山了,我请你看戏,看好了,以下是正确演示”
赤精子瞪了他一眼,说道:“不知你整日想些什么”
太乙并未在意,他对广成子说道:“道兄请吧,让我们开开眼”他在广成子肩上画了个追踪符,拂袖在上空开了一扇天窗,以便观看他的情况,想了想又补充道:“去吧,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广成子没说话,在原地一踏,飞下城墙。
殷郊提着雌雄剑看着他,广成子凌空悬停在他对面,两人相顾无言。
“殷郊,我且问你…”广成子面色平静地开口。
殷郊双目冰冷,满腔怒火:“广成子,我倒要问你,我弟弟如今在何处?”
“殷洪在封神台上与姜王后住在一起”广成子双手背在身后,暗暗结印。
“我弟弟是怎么死的?”殷郊单手持剑,左手垂在袖中拿着番天印。
“你已知晓,何必明知故问呢”广成子手腕一翻,转身将法印推出去。
殷郊把番天印一砸,拘魂阵碎裂消失。他抬头,广成子已经不见了。
温良马善与他一同戒备,周围传来广成子的传音:“殷郊,来与我独斗”
殷郊寻声而去,走到附近一片林子里,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立着一间小屋,一个俊秀的少年正在屋前坐着抚琴。
殷郊蔽了他的琴音,警惕道:“你是何人?”
少年把琴放下,说道:“在下浮止,观您面貌不凡,生三目,甚是玄妙,可邀您饮杯茶吗?”
殷郊想知道他要做什么,随他进了屋子。
浮止用白玉壶泡茶,倒在青玉茶盏里,捧到他面前,笑眼盈盈道:“请”
殷郊用眉心一目观看,见浮止仍是浮止。他伸手要接过茶盏,却快速掐住浮止的手腕,茶盏掉落摔碎,茶水溅落,浸湿衣衫。
浮止面无惧色,不解地问道:“仙长这是何意?”
殷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广为天地浩大,为宽阔无垠,为心中虚无,为幻,为浮。成为万事终局,为完,为终,为止。广成子,你手段太过拙劣了”他拿出番天印对准浮止的面门。
浮止瞥了一眼,问道:“仙长,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一凡人,怎么劳你大动干戈。我不是你口中那人,要是杀错了,怕您良心不安”
“若是错杀,我便送你轮回”殷郊把番天印往他顶上砸来。浮止倒地,血流如注。
广成子从屋外进来,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叹息说道:“殷郊,没想到你如此残忍”
殷郊拿着番天印上上下下打量屋内,寻找破绽。
广成子走到他身旁,说道:“你以为这是幻境,所以就可随意杀人。还是,你以为那是我?”
殷郊强压怒火,盯着他,说道:“我只恨那不是你”
广成子双目如水,波澜不惊,他问道:“殷洪并非死于我手,你为何恨我?”
“你明知他们会杀他,为什么不阻止?”殷郊攥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他说道,“我所恨的不止你一个,从你开始,我会一个一个找他们清算。”他慢慢走到窗前,快速转身把桌上的茶壶摔碎。
房屋消失了,他独身一人站在林子中。
“广成子,你出来!”殷郊大声喊道,随后屏息凝神听着动静,面前的树丛一动,他用番天印砸去。广成子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身后,在空中画阵。殷郊察觉,转身将雌雄剑祭出,剑锋刺破法阵,直扎向广成子心口。广成子轻盈一纵,身形消失。
殷郊快速转身寻找他的身影。
“赐你眉心一目是为让你目光如炬,明辨是非。想不到你生性凉薄,本性难改。”广成子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殷郊认真分辨,寻着一个方向,掷出番天印。
广成子被他砸中,摔在地上。殷郊跑到他面前,快速封了他的法力,拿出落魂钟,说道:“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安心去吧,广成子”
“送我走之前,不喊声师父?”广成子看一眼落魂钟,又看向殷郊。
殷郊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对他说道:“你只是教我法术,却护不住我的胞弟,称师可以,却怎么称得起‘父’”
广成子提醒道:“你的生身父亲可是亲自下令要你兄弟的命。我救你,教导你,怎么不算你的再生父亲?”
“待你死后,我自会每日一炷香偿还恩情。”殷郊举起落魂钟摇动,广成子身形一暗,消失在原地,殷郊慌忙四下寻找,喊道,“你出来!”
广成子站在他身后的树上,说道:“殷郊,事不过三”
殷郊转过身看着他,忿恨道:“是我大意,让你跑了”
“你有多少本事,和为师斗法?”广成子身形一灭,在他身后出现,一脚踢在殷郊后心。
殷洪站立不住,向前扑倒在地,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他不顾身上剧痛,挣扎着起来,转过身却见面前无人。
广成子在他背后显现,动作急迅,又是向后心踢来。殷郊额头青筋暴起,转身执雌雄剑劈砍,广成子在他眼前消失。殷郊随即觉得身后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晕厥过去。
广成子把他扶起来,收走法器,封了魂魄带回西岐。
城墙上,太乙对广成子称赞道:“你这个好看多了。赤精子,你学会了吗?”
广成子看着他,不满地问道:“你怎么不救我?”
太乙一摊手,道:“你把他玩得团团转,用得着我救吗?”
广成子不理他了,对姜尚说道:“我把他带回来了,你想怎么处置?”
姜尚怕他不忍心,委婉道:“方才见他满心惦念殷洪,我想送他入封神台与家人团聚”
广成子点头,一掌拍在殷郊额头。殷郊魂魄出体浑浑噩噩,看清状况后,神情愤怒道:“我弟弟……”
姜尚安慰道:“好了,我带你去见你弟弟好不好?”
殷郊迟疑道:“人死了怎么还能相见”
“你若不信,就不必跟来”姜尚说罢,凌空踏风,去向岐山。
殷郊犹豫片刻,一路跟着他。一人一魂穿过结界,进到封神台。姜尚带他上三层,敲敲姜华照的门。
房门开了,殷郊看见姜华照和殷洪,扑上去与他们抱在一起。
姜华照问姜尚道:“怎么郊儿也来了?”
姜尚摇摇头,叹了口气。
贾映暄和黄皓锦拉着他问了一堆武成王的事,黄娘娘还问他,能否每次有魂魄入封神台,都由他亲自送来。
姜尚与她们说完话,舒了口气要离开,听见上面有人唤他。
“姜丞相,请等等”
姜尚抬头向上看,见是一个男子扶着白玉栏杆往下看。男子身穿皦玉广袖外袍,满绣荻色团花,眉目温和,俊美无俦。
姜尚走上去,与男子站在一处,问道:“何事?”
“在下伯邑考”男子眉间蒙着一层薄薄的忧愁,“请问如今父亲回了西岐吗?他身体如何?”
姜尚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西伯侯已回到西岐了,有我们悉心照料,大公子不必忧心”
伯邑考听了,向他一拜:“多谢丞相为西岐操劳,我必以德报德,谨记丞相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