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正时分,白鸟在云中穿行,飞进潼关。营中刚撤了宴,姜尚捧住白鸟,解下它足上缠着黄绸。
他将绸展开,见其上写道:
姜子牙元帅青鉴:
敬禀者
东姜文焕与吾通信,闻西岐大军已到潼关。我军现今正攻三山关,姜文焕攻游魂关已取窦荣与彻地娘子。哨马报崇黑虎早已与西岐会兵,可喜可贺。望早日会兵孟津。
金安
南伯候鄂顺
姜尚将黄绸收好,放飞白鸟。申公豹问道:“不回信吗?”
姜尚对着他笑了笑,“先想想明日如何取临潼关吧”
西岐大军进潼关的消息传进王城,帝辛震怒派邓昆、芮吉派兵前往临潼关。
在王城临出发时,邓昆转头看看宝石雕砌的鹿台,再看向缺砖少瓦的农舍,摇了摇头。
路上,邓昆观看芮吉的神色,道:“大王日日笙歌,不知何时是个头”
芮吉低头看马鬃:“好不了”
邓昆心里一喜,继续道:“没办法,我们还是得为国效命。如今军饷也缺,粮草也缺”
芮吉颇为烦躁地一拍马鬃:“不想干了”
邓昆试探道:“那…献关?”
芮吉点头:“献关!”
两人达成共识,快马加鞭到了临潼关。
临潼关守将欧阳淳、副将桂天禄、公孙铎、卞金龙父子。
欧阳淳摆酒宴,接待二人。一场酒过后,清醒的只剩了邓昆芮吉,他们遣散士卒,将几人捆了,静候西岐大军到来。
姜尚领兵到临潼关时,只见城门大开,地上捆着临潼关守将。邓昆和芮吉二人迎候在此。
姜尚了解了实情后,命人先率军进关。
卞金龙之子卞吉喊道:“姜尚卑鄙,胜之不武,让我取白骨幡来,与你一决高下”
姜尚折回来站在他面前,问道:“你想成神吗?”
卞吉被他说得愣了一下,道:“什么神神叨叨的”
姜尚拍拍他的肩膀,进关去了。
申公豹在后面道:“来个手重的,送这几位极速升天”
岐山柏鉴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万仙阵中的灵魂还未分完房间,便又有新人入住,他有些分身乏术,想倾诉,看了一圈,没见姜尚的影子。
申公豹看他一脸无助的样子,笑道:“忙成这个样子,不会封完神也是最忙的神官吧?”
柏鉴将几个灵魂收在身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申公豹问道:“听说你跟随黄帝打过仗,问你一句,姜子牙好伺候还是黄帝好伺候?”
柏鉴叹了口气,去往封神台。
申公豹走进临潼关,城门在身后关闭。
姜尚守在城墙上,若有所思。申公豹戳戳他,道:“姜元帅,你歇一会吧,好几天没合眼了。”
姜尚道:“你睡吧,胡扯大将军”
申公豹变成猫跳上他肩头。姜尚把他放进口袋里。猫儿卷成一团,闭上眼睛睡着了。
天色沉下来,姜尚站上城墙,他口袋中的猫儿伸个懒腰,跃出来化成人形。申公豹打个哈欠,道:“我都睡了一觉,你还没去休息”
姜尚看着城下,道:“我心中不安,你说渑池…当真难取吗?”
“师伯曾讲:‘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不要干涉太多,他们在封神前夕为国捐躯不是坏事。”申公豹拍拍他的肩膀,“你肯定舍不得黄飞虎这等虎将牺牲,可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更想让他上榜成神”
姜尚颔首,在城墙上守到天亮。
卯正,姜尚率军发往渑池,渑池县前,张奎手持铁鞭在此迎候,张奎之妻高兰英骑马在其身侧。副将王佐、郑椿手握长刀而立。周围有七个模样各异的家伙,姜尚一眼看出这七个不是常人。
杨戬督粮至临潼关,到渑池县前看了一眼,便见到这七个家伙,他用眉心一目观看,见那竟是七只妖怪。
姜尚扫了一眼,杨戬、郑伦、土行孙竟都在,他道:“督粮官都歇了?”
杨戬道:“督粮回来,正逢打仗,师叔允我们打这一场,过后督粮必快马加鞭,不耽误行程”
姜尚颔首,下令擂鼓进军。
两军交战,喊杀声震天。
敌将王佐、郑椿持长刀架住姬叔明与姬叔升,将二人斩杀。
晁雷、晁田见状,催马迎上,王佐持刀与二人过招,郑椿寻找机会斩杀了二人。
黄飞□□五色神牛带黄家将领围住张奎,黄飞豹与黄飞彪持刀架住其肋下。
张奎手持铁鞭砸来,鞭身半边冒火,半边起烟,直呛得黄家将领喘不过气。张奎一鞭将黄飞豹打下马,接着跃起,站立在马背上将黄飞彪踹落在地。黄家二位皆被王佐、郑椿砍杀。
黄飞虎情急,催五色神牛,提□□来,张奎转身持鞭一打,黄明催马持斧劈砍,被一鞭打中手腕,长斧脱手,郑椿一刀刺中他腰间。
周纪、龙环、吴谦见状,一并围上来,架住张奎。
黄飞虎扶住黄明,面露急切。黄明从腰间拿出虎纹铜牌给他,鲜血沾了满手,铜牌被刀砍开一个大口子,黄明气若游丝,对黄飞虎弯眸:“哥哥…若你能随姜元帅归西岐,以后我在天上庇佑黄家世代子孙。若你为国牺牲,我们…封神台上见…”他说罢,双目失焦,没了声息。
黄飞虎紧紧抱了抱他,然后将他放下,冲入战场。
姜尚听着将官一声接一声来报:“西岐姬叔明姬叔升二位殿下阵亡。晁雷、晁田将军阵亡。黄飞彪、黄飞豹阵亡。黄明将军阵亡…黄飞虎将军…阵亡。”
姜尚听得阵阵心悸,体内的封神榜兴奋地微微颤动,散发着波动。
高兰英手持太阳金针,对着冲杀上来的将领,发射金针钉住双目。
杀戮还在继续,将官继续报道:“禀姜元帅,崇黑虎、闻聘、崔英、蒋雄阵亡。周纪、龙环、吴谦阵亡。小将军黄天禄阵亡。邓婵玉阵亡。二运督粮官土行孙阵亡,三运督粮官郑伦阵亡…”
赵升和孙红焰背靠背站在一起,口中吐火,来迎张奎之军。
张奎不屑地笑一声,催马持鞭,打得二位魂魄出窍。
邓秀和苏全忠并肩作战,邓秀一挥锁月刀砍向张奎,敌将郑椿提刀砍中邓秀侧颈。苏全忠额头暴起青筋,转动银尖戟将郑椿挑下马,刺中咽喉。张奎一鞭打碎苏全忠头顶。
将官来报:“敌将郑椿阵亡,敌将袁洪、常昊、朱子真、杨显、戴礼、金大升、吴龙阵亡。苏全忠将军阵亡。邓秀将军阵亡。赵升、孙焰红将军阵亡”
封神榜仍在轻颤,姜尚烦躁地捶了一下眉心,上了四不相,手中握着打神鞭,八十四道符印金光冲天。张奎打得正顺,只听一声“众神归榜”他与高兰英急忙催马收兵。
姜尚见他们回城,并不恋战,收兵回营。
夜里,姜尚独自在营帐外一言不发地看着夜幕。
申公豹向着他目光所及看去,天上漆黑一片。
武吉出营来,见姜尚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问道:“师父,你有何心事?”
申公豹拍拍武吉的肩膀:“你师父都快分裂了。他因着西岐元帅的身份,因为损兵折将而难受。他又是持榜之人,因榜上今日又添神官而高兴。他现在一边难过,一边开心,话也不会说了。”
姜尚拎了一把弓箭,往高处走:“传令,攻城”
渑池中,张奎满面愁容道:“今日虽杀西岐众多将军,却因姜尚手中那打神鞭,未敢与他交手。梅山七怪死于他们之手,如今,不知能否守得住渑池。”
高兰英道:“我们发信往朝歌求援”话音未落,屋外火光四起。他们赶忙出去查看。
姜尚手持打神鞭,道:“张奎,我来与你见高下”
张奎手持铁鞭,未等动作,只听得一声“众神归榜”便看见自己肉身倒地。
高兰英手持太阳金针,刺中杨任二目,将他斩杀。
王佐持刀上前,杨戬送出三尖两刃刀,刺中他胸口。
哪吒踏风火轮,举九龙神火罩在空中。九条火龙盘旋而出,将高兰英吞噬。
渑池县破了。
姜尚在渑池歇到天亮,想到牺牲的众人,他一刻也不想停,只想尽快回岐山封神台上再见各位。
他整军完毕,正要领兵前往孟津时,转头看见在他身后,以黄飞虎为首,众位牺牲的将官抱拳道:“愿元帅顺利会兵孟津,一举攻进朝歌,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盼早日与元帅在封神台上相见。”
黄明站在黄飞虎身边向姜尚道:“元帅,到了天上,咱们再一起喝酒”
苏全忠与邓秀站在一起向姜尚挥手:“元帅,我要去封神台上找我爹了”
晁雷和晁田说道:“元帅,我们没跟错人。但是我们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往后,你多保重”
姜尚心里动容,道:“姜尚定不负众位,我们封神台上见。”
柏鉴等他们说完,领着一众灵魂去了封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