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化二十年晚冬,无忧阁内,叶沃若靠在木制书案旁,一只手半拥着箜篌,一只手拨弄着琴弦。
一曲终,余音绕梁。
“小姐,国公府传来帖子,邀您和夫人同去赏梅。”桑兰跨过门槛,隔着屏风拂了拂礼道。
同她交情甚深的密友江诗雨前些日子许配给了国公府的小侯爷陆离,而那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又是她母亲的手帕交,邀她们二人前去赴宴赏梅,那是情理之中,可那二房怎会甘心?
“叶芳芳和薛姨娘可在受邀名单中?”
“未在。”
按往常来讲这请帖一般是请府中女眷一同去赴约的,这帖子上没有那二房,她们怎会善罢甘休,必要是在父亲那儿闹上一番的。
江诗雨知晓她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国公府是大家,国公府是大家她这刚嫁到国公府,她是想护着叶沃若给那二房一个下马威的。
其实叶家早些年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不过自从祖父离世后,叶家便渐渐落没了,她父亲又是个不成事的,幼弟纪尚浅。
没过一会儿,那正堂便来了人传话,“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堂一趟。
该来的总会来的,叶沃若没多磨蹭,放下箜篌便起身前往。
只听还没进门,便听见薛姨娘的哀嚎,“老爷,你说这不是针对我还能是做什么?”
叶沃若面色不改进了门,薛姨娘抬眼见了她,从袖口抽出手帕来拂了拂那似有似无的眼泪。
叶忠也抬眼望去,不得不说她这女儿方才年满十六,便已出落的温婉大方,身上总有总不同于世俗的气质,像极了年轻时的姜雪。
“沃若啊,近来一切可好?”
“回父亲,一切安好。”
薛姨娘听罢抬起手臂蹭了蹭叶忠的衣袖,叶忠回望她,她便回了几个不大高兴的眼神,叶忠扭回头来,拳头虚掩着嘴唇,轻咳了两声。
“那个沃若啊,爹有一事问你,那国公府的请帖怎么没有你薛姨娘和二妹妹啊?”
“可能是拟名单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吧,毕竟国公府交好甚多,落下一个两个也属正常情况”。叶沃若不紧不慢地答道。
“那怎么没落下你们娘俩,偏偏落下我们娘俩了呢?”薛姨娘瞥嘴道。
“哎——”叶沃若虚叹一声,“那还可真就是不巧了呢。”她装作婉惜道。
嘁,她要真演起来,可比那薛姨娘不知真了几倍。
“老爷,你看她!”薛姨娘娇揉造作地又拉了拉叶忠的衣袖。
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去赴宴,倒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她的叶芳芳。眼瞅着她这闺女将近十五了,且是个庶女,嫁个大户人家做个正房是不想了,穷的她自个儿又瞧不上,就想着借此次机会让叶芳芳去勾引陆小候爷,再谋个妾室的地位,自己也算知足了。
叶忠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态度缓和对叶沃若道:“沃若啊,爹知晓你与那新侯夫人交好,你看可否你去提醒一下,把你二妹妹和薛姨娘添上可好?”
叶沃若脸色一变,“父亲,我尊称您一声父亲,您应该拎清楚您的身份、地位,更何况我怎能管得了那国公府的想法主意!”
说罢,叶沃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叶忠见此叹了口气,“罢了。”他是存了愧的,他对不起姜雪,对不起她的嫡生女儿。他年轻时也曾与姜雪伉俪情深,彼时,他向姜雪许下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后来呢?他还不是领别的女人回了家。
思及此,他不禁摇摇头,对身后的薛姨娘道:“不就是一个宴会吗?不去就不去了,下次、下次少不了你娘俩的。”
薛姨娘没好脸色道:“你懂什么,哼!”
薛姨娘暗自在心里盘算,似是有了新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