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过后,乾元殿里依旧灯火通明,我捧着锦盒冒雨而来,李谦此刻带人候在殿外,见到我时他眉头一皱,我只抬头瞧了他一眼,便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陛下,臣妹不辱使命,已经让她写下了您要的信函。”
林谙很欣慰的迎过来,从锦盒中拿出我用姚未言笔记写的信,看罢候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冉冉果然是朕的好妹妹,皇后如何了?”
我咽了咽口水,镇定道:“臣妹为免她再生事,已经替皇兄...料理了。”
林谙神色一凛,但旋即便恢复了从容:“也好,也好.....”
我不知这两句也好,是否是他对自己的安慰,我看得出他有刹那的伤心,许是对姚未言尚有一丝情意,可我并不动容,他的凉薄情感不配让人共情。
他将信件封好交给李谦,命令道:“李卿,去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边关。”
信中内容是我以姚未言的身份,请求姚未名入宫陈情替她和家人洗清冤屈,我写信时字字泣血,央求他快些回来相见,姚未名自小在姚相府内长大,对堂妹呵护备至,若是看到这封信,定然会快马加鞭的赶回,待他一个解甲入宫,林谙便会命人将他拿下,他被扣押之后再收回兵权也就容易多了。
可林谙机关算计,却独独没有防备我。
“皇兄,臣妹一人在宫中害怕又寂寞,阿珠去后也无人同臣妹闲话了,李统领原是我宫里的人,这些时日若他得空,可否让他常来看望臣妹,陪我说说话?”
林谙全然沉浸在计划顺利的喜悦中,他点头:“哥哥说过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何况李卿本就是你调教的,如今统领宫防朕很满意,你...也很得朕心,明日就让他入宫陪你些时日,解你心中烦闷,可好?”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露出上位者恩赏时惯用的笑容。我点点头:“多谢皇兄。”
我算的日子是九日之后,但一直等到十一日后的傍晚,我才等到了堂兄从宫外递进来的消息,我知道万事齐备,只待我最后演一场大戏了。
我穿上了作为悦成公主最华美的服侍,对着铜镜梳妆,金银珠翠在我的头上闪烁着贵气的光芒,胭脂水粉在我脸上,将我的冷漠尽数掩盖,只留了满眼对权力的势在必得。
我来到林谙所在的乾元殿,他刚用了晚膳,桌上还摆了一碗甜汤,我未经人通禀便径直走近了他的书房,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神色一滞,有些不满道:“林冉,你干什么呢?有没有规矩!”
我不答话,也不行礼,而是迈着步子款款走过,在椅子上放肆落座:“皇兄,你猜我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他愤而起身道:“倒反天罡,还不给朕跪下!”
我粲然一笑,抬头对他拱手礼貌道:“我是来逼宫篡位的,你下来,这皇位我要坐。”
林谙猛地一拍桌案,回身从背后拔出挂在墙上的九龙宝剑,指着我的鼻子道:“你疯魔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内侍匆匆而来,进殿后直挺挺的跪下去俯身道:“不好了陛下,姚未名将军回京带了大批军队,此刻已在皇城之外了!”
“命禁军给我立即拿下!”
说话间,身手矫健的李谦瞬间出现在了书房门口,提手打落了林谙指向我的剑。
“你!”直到这一刻,林谙才终于意识到了危机,他震惊的看着挡在我面前,面色漠然的李谦。
“不是皇兄下令说,让他这些日子都陪着臣妹的吗?”我拉开了李谦,与林谙面对面,他手里有剑,但时至今日他有的,也只有这把剑了。
我从袖口中抽出匕首与他对峙,林谙是有功夫的,我想以我练的这几年的招式,根本不足以与他对战,但这无所谓,我只想羞辱他。于是我举起匕首向他刺去,林谙见状也挥剑砍向我,我强行接了几招,与他堪堪打了个平手,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桌案上那碗喝了一半的甜汤。
“只是一些会致人脱力的药物,不是毒药。”我为他解惑道。
此时林谙已经是我的俎上鱼肉,他自知轻率,没想到我这个看似胆小,对他唯唯诺诺的妹妹,竟然会胆敢弑君篡位。
“从前倒没发现你有这样的野心。”
如今堂兄在外控制京城,宫防又被李谦把在手里,林谙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我彻底控制。我没与他多言,为免夜长梦多,我也没留他性命。许是有内侍走漏风声,太后漏夜赶来,只看到了林谙伏在地上的尸体。
“林冉,你敢弑君!”
她指着我,我懒得看她,气定神闲地在座位上喝着茶:“我正要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对于林谙之死太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伤心,毕竟她不是林谙的亲生母亲。
“你身为女子,弑君妄图篡位,真是闻所未闻!”
“那是你没有见识,今日你算有幸,不是就见着了。”
我扣上杯盖,从袖子里掏出堂兄从宫外送来的信封,丢在她脚边,里面掉出来一枚璎珞和一封手写信。
“娘娘,林谙不是您的儿子,但林姣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元成公主林姣,六年前嫁与边关外的部落首领为妻,多年未归,可那枚璎珞和她的笔迹,太后一定是认识的。
“你要干什么?”
“我要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