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谈的那个男生？”周围的环境昏暗，只有吧台亮着暧昧的灯光，调酒师正在和吧台周围的客人说笑。二人坐在了一处人少的位置。

    许优思索了一会儿，问：“哪个？”

    陈茸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显然是很无语，说：“还能哪个？”

    “你之前不是谈了好几个？”

    陈茸对着许优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拼命地从脑子里找出来那个人的特点：“扎小辫子！当时还说他看上去很斯文那个。”她边说边用手在下巴处平移，说明那人头发的长度。

    “哦哦，小辫男。”许优总算想起来了。

    大学那会儿，陈茸一学期能交往两三个。许优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倒也很正常。那个男的许优见过一两次，是陈茸大三那年谈上的，也是和陈茸在一起最久的那个。不过后来吵翻了，陈茸也没再提过，许优实在不知道今天聊那男的要聊什么内容。问了句：“然后呢？”

    “我不是在做账号吗？”最近红薯自媒体很流行，陈茸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有在尝试起号。许优偶尔刷到过，点赞量有时能到几百个。

    “你做的还不错吧？我看点赞数还不错。”

    “是啊，但是粉丝量一直涨不上去，一个一个慢慢涨，我每天都会去看我的粉丝涨多少。”陈茸说着打开了自己的红薯，再接着点开了新增粉丝，许优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各种各样风格网名的头像都有。直到陈茸点进去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主页，头像网名看着都很普通，除了这个人的收藏夹。里面是一些近期陈茸去过的店，还有刚入职那会儿和陈茸去的那家咖啡馆，封面就是二楼的那扇窗户，许优记得很清楚。单从这些来看的话好像没什么，再往下滑，许优看到陈茸更早以前分享给自己的一些帖子：猫、喜欢的杯子、特定的花束、发卡。

    许优目光移至陈茸头上的黄色发卡。

    “这些东西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陈茸问。

    “嗯。”许优应声。

    “你觉得这正常吗？”

    “你会来找我，不是就说明很不正常吗。”许优和陈茸对上了目光，此时调酒师端着盘子上酒了。杯子精致地装饰着一圈又一圈的冰块，是最近挺火的一款酒水，上桌之后陈茸就开始拍了，回去之后她估计要更新红薯，许优让了让空间，好让她拍照。

    许优点的这杯就显得比较普通了，但酒精度数略高，刚才点单也不知道点的什么随手点了一杯。刚喝进嘴巴里，就是之前和陈茸喝过那么多次酒都没这次这么烈，还没喝下去鼻腔就嗅到一股刺激的酒味，再接着经过喉咙，流到胃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微热。

    陈茸把拍好的照片递给许优看，陈茸的审美一贯很好，几张照片都挺好看的。

    “你等下要拍照吗？”许优问。

    “太暗了，不知道这里让不让开闪光灯。”陈茸环顾周围，似乎在挑选适合出片的位置。随后她站起来朝吧台走去，许优坐在位置上等她，许优有些热，开了一小缝窗户，外面这会雨又小了点。这片商场人还算多，大家都朝着屋檐底下挤，不想被雨淋湿，柱子边有人被来往人群挤来挤去。

    “许优，来帮我拍照！”陈茸叩了叩桌面，发出轻响，许优把视线收回，转过来接过陈茸的手机。想来应该是可以开的，刚才看周围也有人开了闪光灯在拍照。她站起身跟着陈茸走到一边，陈茸让许优试着先拍两张，她看看效果。

    “你的脸上有阴影。”许优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光打在陈茸头上，她的睫毛下边都是阴影。陈茸说没事，许优就摁了两张，陈茸走到许优身边看刚才拍的那两张照片。她看着照片思索了一下，说：“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两个人坐回座位，陈茸把酒杯向墙边靠了靠，自己也坐靠墙边。摆了个十分优雅的动作，许优拍下照片之后，粗略地看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这边虽然暗，但是打开闪光灯效果还可以。

    “还不错耶。我回去稍微PP。”陈茸看着照片点了点头，之后关上了手机。今晚本也没想着出片，就是想约着许优出来聊聊，意外有了些还不错的收获，使她将那些不开心都抛了开。

    “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优质的单身男啊？”陈茸喝下一口酒问。

    许优也抿了一口，刚刚被风吹得稍微凉快些，这会又热了。她扯了扯领口说：“没有。”

    “问你也是白问。”陈茸叹气一声。大学四年，没见着许优谈过恋爱，每次和她说起某系的系草，某班的帅哥，许优对前缀的兴趣都比后面的男性要感兴趣得多。两个人也曾经聊过关于性取向的问题，她想起某天晚上她问许优是不是同性恋。许优答：不是。她又问许优是异性恋？许优说：不知道。那时她还说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许优就是一直重复着不知道。今天想起这事儿，她又忽然想到最近红薯上的另一种性取向，于是脱口而出：“许优你是不是双啊？”

    许优正闻着酒味，听她问，又回问道：“什么双？”

    “就是双性恋啊。bisexual。”陈茸看许优脸上还疑惑着，继续解释道：“女性男性都喜欢的那种。”陈茸说着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优因着陈茸的问题也开始思考着。自己是双吗？

    还没思考出结果，陈茸就咳嗽了两声。许优看着陈茸，陈茸也看着她，和平时的眼神不大一样，陈茸慢慢凑近许优：“大学四年没谈恋爱，难道是因为我？”

    “不能喝回家去。”许优冷冷地对陈茸说道。

    “哎呀。逗你玩啦。不是就不是嘛。”陈茸被许优刚才的表情吓了下，又恢复正常样子。

    许优闷声喝着剩下的酒。

    “不过，我们两个现在都单身，要不要试试看？”陈茸作死地又补充一句。

    “不要。滚。”

    “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不是双性恋，你是无性恋。”陈茸抬起双手认输。

    许优也不知道无性恋是什么。但是她懒得问。想举起酒杯再喝点，发现酒杯里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光了。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烫，也许是该回家了。

    “回去吧？”许优问。

    陈茸酒杯里还剩下一些，不过她没打算喝完，就剩着那些。对许优说：“好。”

    “你要不要先去我家住？”许优提出，陈茸今晚看着也有些醉，虽然她以前酒量还不错。叫代驾当然也可以，但是她的车只能坐两个人，让她一个人和代驾回去还是有点危险。

    “不用。小瞧我酒量了。”陈茸摆摆手，看着又好像还算清醒：“我明天下午约了朋友的。去你家一觉睡到中午等下来不及。”

    “行程我这边能看到，有事情记得联系我。”许优下好了代驾，没过多久，代驾就到了，两个人一起下楼。许优看着代驾把车叠在后边，陈茸也系好了安全带，人看着也精神。这代驾的好评也挺高的，一脚油门，粉色小车就开走了。

    她站在原地等待着自己叫的网约车。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网约车来得有点慢，许优站在屋檐下等车。抬头看天，此时细雨绵绵，像无数细密的光线。远方灯光打来，双闪一闪一闪，许优的网约车到了。

    盯着代驾的行程，已经开到路程的一半了，许优稍稍安心了些，司机开车有些晃悠，酒的后劲这时也翻涌上来，搅得许优有些头晕。收起手机一直坐着直到网约车开到小区。她下车打开了代驾平台，那边显示此单已完成。马上给陈茸打了个电话：“喂，你到家了吗？”

    陈茸正准备走进大门，看到许优的电话接了起来：“到家楼下了啊。这个代驾开得挺稳妥的，记得给人家个好评啊。”

    “好，快上去吧。”电话那头许优嘱咐道。

    “你这是对朋友的关心吗？”陈茸揶揄道。

    许优无语，最后憋出一个字：“嗯。”这声“嗯”即使说话的本人并不在陈茸面前，陈茸已然感受到了许优那头强行忍耐的语气。

    她忍不住笑出声，怕许优听到又骂声滚之前，赶紧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有人说话：“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陈茸那时身上的鸡皮疙瘩似乎都冒起来了，脑子像触电一般。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只是不该出现在这里。说话时，他还在陈茸右边的墙面靠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陈茸左边来，只有一米的距离。

    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想从口袋里偷偷打电话给许优。只要，只要按到刚才的通话记录，就能打给许优了。

    许优刚脱下鞋子，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方是陈茸，她划拨着接通，刚接通，对方又挂了。她连忙又回过去，但那边把电话挂断了。

    “不小心按到了。”陈茸的VX发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