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01

    大海总是不能抑制它在平静多时后的怒吼。

    囚徒奋力划着小筏的时候想。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这是闷雷的号角。囚徒是第一次在海上航行,但他很快就明白这也是海上风暴的先兆。

    大海总能吞噬一些自以为庞大的巨船,惶论一只单薄的小筏子。

    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囚徒和船筏一起被淹没在海浪里,下一刻,他抱着仅能找到的一方木片在海上奋力游着。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此刻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向前,囚徒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用最后的希望和力气轻念道,“Wingardium leviosa.”

    木板的浮力瞬间增加,他稍稍放下心来,把整个重量都依靠在木板上。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当冰冷的海风吹得囚徒浑身发冷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大船。

    船上的人此刻也发现了他。

    “坚持住!”

    有声音从船上传来,囚徒反应了一下,才发觉那人说的是法语。

    囚徒没有回应大船,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但大船还是向他的方向走近了。

    囚徒不动声色,他决定随机应变,没过一会儿,大船靠近了,有一个黑人递给他了绳索。

    囚徒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抓住绳索,登上了大船。

    大船的主人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他的眼睛里透着富有知识的智慧和历经世事的沧桑。

    “你从哪里来?”

    囚徒的法语不是很好,他尝试着用他所能够的最标准的发音回应。

    “阿兹卡班。”

    这艘船的主人明显愣了一下,当然啦,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一所监狱。”

    对于全然的陌生人,是否坦诚对囚徒来说都无所谓了,有一瞬间,囚徒也很好奇,这个刚刚把他救上来的好心人,会不会突然变得惊慌失措或者干脆把他扔下船去——他反正是无所谓的,他有自己的目的地,没必要搭乘他的船。出乎意料的,这个好心的陌生人只是轻轻地“哦”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凝望起远方的大海,至始自终都没有对囚徒刚刚令人惊奇的发言发出评论。

    囚徒意外地盯着那人,那人的神情他很熟悉,或者说这是他刚进阿兹卡班的时候他自己常常会露出的神情。

    他在回忆过去。

    “真是一个怪人。”囚徒喃喃道。

    “您说得对。”

    囚徒再次为那人的回答感到惊讶——他没想到对方听得懂,而且也能说英语。

    “那么,先生,我想您也不介意告诉我您的名字?”

    囚徒愣了一下,当然,对于一个目前来讲对他没有恶意并且刚刚救了他的人(至少是试图要救他命的人),他不介意坦诚到底,但是,哦,梅林,他想,他还是没能适应或者没有准备,有人会如此礼貌地同他说话。被人如此尊重地问询对他来说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

    囚徒听见他自己轻声答道。然后他问,“那您呢?您怎么称呼?”

    “我么,”大船主人绕有兴趣地说,“就请先称呼我为水手辛巴德吧。”

    02

    “您刚才说您姓布莱克?”自称水手辛巴德的男人似乎想了想,当然啦,哪怕他知道全世界所有囚犯的名字,也没可能想到西里斯的名字。

    “不用费心了,”西里斯似乎很随意地说,“也许你不相信,我并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

    “是的,是的,这是有道理的,”对方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似乎很好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有时候不同时空会在恶劣的天气下相交的,这很令人惊奇,当然,”他说着拿起一个高脚杯,摇了摇杯中的红酒。

    “但是我相信法里亚神甫,他给我讲过的稀奇事比这还多嘞。”那位辛巴德先生说着又抬头看向西里斯,“不过我想,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很快您就能回去了。”

    “是的,到我本该在的地方。”布菜克承认。

    “您说的那位法里亚神甫一定是一个博闻强识的人,”布莱克接着说,“不过像他这样说出这些话的人和相信他的话的人大概都有些疯,我是说在别人看来。”

    “是啊,是啊。”辛巴德先生赞同道。他说这话时语音缓慢,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回忆。

    面对着来自异时空的访客,两个都有着难以叙述的过往的男人现在都无比确信他们很快会永远看不见对方,于是他们对对方有了格外地坦诚。

    “我不知道您是否会接受更加稀奇的事情,或者以为我是疯子。”布莱克很有兴趣地说。

    “说说看,说说看。”辛巴德先生抬了抬手。

    “这世界有魔法,而我是巫师。”

    “哦,对,这就更合理了,”辛巴德先生说,“时空的错乱一般不会导致人与人的交集,而如果您碰巧是巫师的话,我是说,真的巫师,那么这样的可能性无疑是增加的。”

    “那么,”辛巴德先生表现得很平静,他完全没有惊讶,但还是显得有些好奇,“您是怎么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时空已经转换了的呢?”

    “好问题。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离大海这么近,我相信常年出海的水手一定能发现水域的变化,但这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您之前我也曾拒绝了一位先生,而直到离开那位先生,我才发觉我已经不在我刚刚在的海域了。”

    “请稍等一下,您刚刚说在我之前您曾拒绝了一位先生?”

    “是的,”西里斯回答 “那位先生送了我那个船筏——不过现在叫它木板更加恰当。”

    “可那位好心的先生怎么没让您坐船来呢?”辛巴德先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您看,首先,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我进入了别的时空,因此我无意搭乘任何人的船,我有自己一定要到达的目的地,其次,由于我那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经历了时空转换,我还真心地为那位好心的先生担心呢——救了一个囚犯大概在麻瓜界——我是说没有魔法的地方——也是有罪的吧。”

    “是的,大概吧。说回之前的话题——您离开了他,发现自己身处异地。”

    “是的,您知道,在大海上航行,尤其一个人要下定决心游过大海的时候,即使他再没有经验也会留心海上的变化以及海上所有能称为标志的东西。”

    “简单来说,一离开那位先生,我就立刻意识到变天了。不过,实事求是地说,大海变天是常有的事,我甚至也考虑了那么两秒这是否和我的魔法有关。”

    “但是,即使是在海上,我认为天气也不能一瞬间完全转变。我的魔法也不能使星星全部消失变成乌云。”

    “最让我确定的是,明明我刚刚离开阿兹卡班不久,理论上来讲我应当能看到它,但和那位先生分别之后它的身影也在我视野里消失了。”

    “我那时候并不能确定我是来到了别的时空,但我已经肯定我来到了别的海域,幻影移形无法在大海上使用,所以并不是我自己来到的这个地方。某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魔法部设置的防越狱的咒语或者屏障。但是周围海域什么都没有,等到看到您的船的时候我才真正确信我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哦?”辛巴德先生挑了挑眉,显然十分感兴趣他的船是如何向逃/犯指示了时空的。

    “船型,是您的船型。这是很典型的19世纪货船。”

    “看来您还是个来自未来的巫师。”辛巴德先生立刻抓住了逃/犯的言外之意,但他似乎并不为此惊讶。

    “是的,但也并不一定是您这个时空的未来,如果您一定要知道,我来自1993年。原本我要前往英国岛。”

    “1993年……真是遥远的未来。”辛巴德先生感慨道,“所以,您是在刚刚看到我的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点,也正因如此,之前阿里在远处喊您的时候您还在犹豫,而登船后您几乎是百分百的坦诚。”

    “一点儿不错。”西里斯肯定地答道,他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辛巴德先生身后的黑人,在心里也记下了他的名字。

    “我也有一个问题,您就——就这么相信了我说的话?”

    “是的,先生,”辛巴德先生轻快地回答道,“我想您也认同,一个人之所以会质疑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他的认知不够,而显然,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从一位智者那里已经了解到了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世上。”

    逃犯沉默了一会儿。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救我吗?”

    “哦,”辛巴德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应道,“哦,您就当我这样的人遇到像您这样的水中漂浮者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哪怕是个逃犯?”西里斯挑了挑眉,在说清并使对方相信他们属于不同时空之前,他可是告诉了对方他来自监狱。

    “哦,我得说,我对您这样的人不能不管,尤其是刚从监狱里出来跳海的人。”辛巴德先生如是回答。

    “您真是一个怪人。”

    “是的。”

    “但好在您已经不是我今天遇见的第一个怪人了。”

    “哦?”辛巴德先生抬了抬眉毛,十分感兴趣地问,“您是说在我之前那位要救您的先生吗?”

    “是的。”

    “先生有一个好心肠,是吗?”辛巴德先生漫不经心地问。

    “大概吧,他说他不在乎我是什么人,他只是要做一件好事。”西里斯回答,好像还是不能完全理解那个怪人,“他说就因为今天是九月五日。”

    辛巴德先生听到这个日期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您认识他?”逃犯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是。”面对这个异时空的访客,辛巴德先生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不如对方坦诚。

    “如果您认识他,并且很关心他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回去。”逃犯的语气认真了起来,“因为我同他分别时,那年轻人还生着病呢。”

    “生病?”辛巴德先生的声音这次是真的有些发抖了,哪怕他仍然镇静,西里斯这回却真正地听出了他隐藏在平静背后的慌乱。

    “不必太过紧张,只不过是一些航海常见的不适症状,只是不过,既然您认识他,而您又没有紧要的事情要做的话,我认为您最好还是过去,也许那个年轻人正需要一些帮助和照顾。”

    “是的,”辛巴德先生点了点头,“是的,依您所说,他的船离我们并不远?”

    “依据我游的时间来看,我们的船应当能追上他。”

    “好的,那好。”辛巴德先生叹了一声,“请您指路。”

    03

    在异空间无处可去的逃犯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指路人。

    他们首先躲避了一晚风暴——这个时候航行对于大船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等到风暴稍稍停止,天也渐渐泛白的时侯,他们才开始按照西里斯所指的方向行进。

    其实他们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毕竟他们都清楚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刻舟求剑。但是西里斯敏锐地察觉到,辛巴德先生在听说那位年轻人的事后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而他大概理解这种冲动,这是一种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会燃起的火,是一种和他能逃出阿兹卡班所依靠的相同的力量。

    简单来讲,“您爱他。”

    不是点头之交,不是认识,不是熟悉,而是在心底里占有一席之位的重要人物。

    辛巴德先生没有开口。

    此刻的他似乎又不如之前坦诚了,不过西里斯觉得他能理解。说来奇怪,他明明刚刚认识这个怪人不久,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认为这位辛巴德先生是和他一样的人——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辛巴德先生的眼睛里透着再多的智慧也无法掩盖的历经世事的沧桑,这是一种被社会被他人狠狠伤过的沧桑。

    西里斯明白这点,或许正是他才能明白这点。

    因此,他完全明白辛巴德先生所有的戒备和谨慎。

    一路的沉默和逐渐平静的大海让西里斯的思绪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也许只有在象征着自由的大海上他才会想到那么远的未来,西里斯想,如果他有那么幸运,能在完成了他想做的事后还有机会和别人交流的话——他是说那种真正的,友好的,类似于他和辛巴德先生这样的交流。虽然他不确定他是否会因为这样的交流再次受到这个社会和他人曾经给过他的创伤。到了那时他也许会把自己包裹地比辛巴德先生更严实一些。

    逃犯想着不由得自嘲地摇了摇头,他真的是想多了,大约再也不会有人像辛巴德先生那样礼貌地对待他了。

    逃犯再次望了望远方平静的海面,不得不说,这位自称水手的辛巴德先生还真是一个航海的行家,他们在这样的风暴天气竟然能完美地找到躲避的地方,而继续行船之后他们也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和效率不断前进。

    也许辛巴德先生以前真是个水手,西里斯想,这或许是对方在诸多防备中的又一次坦诚。

    终于,西里斯也说不上是多久,事实上,他觉得多年来在阿兹卡班的经历让他对时间的感觉不再准确。

    总之,他看到了那艘有着熟悉标志的大船。

    他们成功了。

    可以看出辛巴德先生属实为追上那艘年轻人的船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心里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仔细地打量了对方的船,那是一种典型的货船,船身上有醒目的字体用法语写着“法老号。”

    那艘法老号明显也看到了他们,两艘船都在向彼此靠近。

    等到两条船真正接近的时候,那艘叫做法老号的大船上下来了一艘本来为救生准备的小船,小船渐渐靠近了大船,那位西里斯之前见过的好心的年轻人从小船上跳上了他们的船。

    他的脸色有些带着病气的苍白,但常年的锻炼和拼搏让他的身上自然地散发着一种病魔也无法掩盖的朝气。

    他首先看见了西里斯布莱克,脸上显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后这位年轻人十分礼貌地冲逃犯欠了欠身,一如他初次见到逃犯时那样。

    接着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位自称辛巴德的先生,只是他似乎在嘴边转出了几个称谓才轻轻地,却又坚定有力地吐出了一个称呼。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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