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休息时间，学校天台上，女生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是一个行尸，在变得麻木之前的最后的疑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希微睁开眼，望着蓝蓝的天。

    天空的云朵少得可怜，因为女生的话，不知哪来的云遮挡了她上方暖洋洋的光。

    后方还在继续。

    “我……有这么不堪入目吗？只因为我是个omega？”

    女生面前的人没有开口，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女生踉跄了一步。

    而和她谈话的人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扔下她往外走。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门重重的合上，天台又恢复了安静。

    但周希微知道这个女孩没有走。

    两个人一站一躺，在看不到彼此的地方望着天。

    秋天的气候很是爽朗，风带起她们的长发，周希微任由碎发遮挡她的视线。

    过了一会，女生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天台的边缘。

    周希微终于开口：“别做傻事。”

    女生不曾想天台还有外人，上前的步伐一顿，转过头，寻着声音找到周希微。

    周希微躺在天台的角落，在她靠近时，坐起身。

    她的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看着漫不经心。

    另一只手被她隐在身后，指头合拢，大拇指没有意义地抠过食指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重逢的紧张。

    女生目光在周希微的身上流转，打量她，而后又收了回去。

    周希微注意到她脸上的陌生，那份漫不经心转瞬即逝，她收回手，插进兜里，难掩眼中的悲伤。

    她重新看向天空，一言不发。

    张婉禾打量完，可能是经历了一些复杂的事，一时间竟然没有离开这个陌生人，而是坐在周希微的不远处。

    两个人间隔了一条四张课桌那么宽的位置。

    会是认识的人吗？

    这位同学说话的口吻很熟悉。

    张婉禾没从记忆里寻到这个高挑女孩的身影，坐在地上，将下巴抵在合拢的膝盖上，望着远方精致的高楼大厦。

    那边是这个市的中心地带，最中间的位置，是几个醒目的大字——周氏xx公司。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可能是天气万里无云，也可能是旁边女孩的眉眼让她安心，张婉禾胸腔里的一团郁气试图破体而出。

    女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张婉禾吐出一口浊气，也不在乎对方如何看她，径直开口：

    “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她转。刚开始，可能因为彼此熟悉的关系，她对我呵护有加，等到分化成omega后，她却转变了一个态度。到现在我都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讨厌我。”

    “可能以为我和别人一样，都想攀上她的家庭吧。”

    “可我不在乎，我只是喜欢她的灵魂，喜欢她这个人。”

    张婉禾揉了揉自己的脸，“我朋友都说我，我一旦靠近喜欢的人，就像是被恋爱脑夺舍了般，完全就不是自己了。”

    “你不是。”周希微说。

    张婉禾惊讶她的开口，她以为等她离开，这个人都不会说话呢。

    张婉禾问：“为什么？”

    周希微：“你只是迷路了，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迷路？”女孩的话仿佛贴上了面纱，张婉禾有些不懂，听她这话的意思，“你认识我？”

    问出这句话，张婉禾就讪笑出声，这所学校，谁不知道她跟屁虫的鼎鼎大名？

    像只耍猴围着周余清转，这么多年，她怎么还没看清楚呢？

    “嗯，我认识你。”周希微接下，“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

    女孩一愣，随后偏过头，脸颊压在膝盖上，与一脸平静的周希微对视。

    “很久以前？”

    张婉禾的视线重新放在她的身上。高挑、眉眼精致的女孩，看上去很冷酷不爱与人说话，一时半会，张婉禾都没记起来。

    这么多年，她的视线范围都只在周余清一个人身上。

    半晌，张婉禾道歉：“可能就如我朋友说的那样我被夺舍了。关于忘了你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如果可以，我能重新认识你，再次询问你的名字吗？”

    周希微听到了她的话，出于心中不平衡的原因，她没有回答。

    天台又一次安静。

    其实，周希微猜得到她记不起来的原因。

    她变化太多了，从初中的小胖妞，一下长高长大。

    但同时，她还是太弱小了。现在的她还不足以顶替周余清的位置——不管是在周家的位置，还是在张婉禾心中的位置。

    “周希微。”

    女生冷不丁的声音，让张婉禾脑子没转过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女生在说她的名字。

    张婉禾抬起头，想到什么，眸子一亮：“周……你是我在继江中学读书时的同桌？”

    哪怕就读了那么几个月，张婉禾脑中还有一点模糊的影子。

    女生起身站在周希微的面前，重新打量她。

    没继续提周余清，注意力被转移，张婉禾这才有了活人的影子，兴高采烈，一遍又一遍扫着周希微的面庞，惊喜当年的那个女孩子的惊天变化。

    “你居然瘦了这么多！”张婉禾知道周希微的班级就在她隔壁时：“你应该来找我玩的！”

    周希微笑笑没有回答她这句话。

    她不是没找过。

    是两人擦肩而过时，张婉禾并没有认出她来。

    她的眼中只有周余清，便没有其余的人。

    周希微只在路过她时，偷偷回头瞧上几眼。

    想到这，渐渐的，周希微的笑容勉强，再也挂不住，索性就不笑了。

    而且，她还害怕，即使变得足够吸引所有人，在她的眼中，还是够不到周余清的位置。

    张婉禾不知道周希微的心里所想。

    知道她是周希微后，张婉禾咧着嘴坐在少女的身边。

    彼时的阳光灿烂，照在身上多了几分温度。

    张婉禾说：“无论我当时在干嘛，你都应该来找我呀！我可能会一是迷糊，或是沉浸在其她的事里，但绝对绝对不会忘了你。”

    “好。”

    周希微答应了。

    “我保证，不管我在做什么，你身在何方，即使是失忆，我都会去找你。”

    周希微说的话郑重其事，张婉禾吓了一跳。

    她打着哈哈，并没有在意周希微的话，单纯认为只是胡诌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宣誓呢，感觉好奇怪啊！”

    调侃完，张婉禾却见女生一张严肃的脸，她收了收玩笑的心，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