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却认真思索了一下后，抬眸和对面的人对视。
重新披上绅士温和的老师外衣，眸光淡淡。
“林同学，你的心意我领了。”
“但你还年轻，还没有遇到更多的人，你的人生阅历还太短。”
“或许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一种对老师的情感寄托，你分不清这是喜爱还是喜欢。”
“你今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清冷好听的声线，却吐出让人不快的话。
苏却实在是觉得眼前的男孩太过年轻，虽然他们差不了多少岁，但在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的苏却的眼里，一个学生真的是个小孩。
怕麻烦的苏却觉得，跟一个孩子谈恋爱，肯定会更麻烦。
况且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的学生。
已经看穿苏却在想什么的林枫忆眸光微沉。
他走近，一下子就将苏却拉进了怀里。
苏却思绪被打乱，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老师...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我们差不了多少岁。”
或许是秋夜的风有些冷，仅穿着白衬衫的苏却在跌入这个怀抱后，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暖。
这种被整个怀抱住的归属感，他有一丝的眷恋。
但他此刻并没有发觉。
晚上出来散步的人比较多，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人难免有些引人注目。
苏却反应过来，注意到周围的视线，有些尴尬，于是双手撑在胸前，想推开林枫忆。
但林枫忆抱的更紧了。
他微微欠身，双手环着苏却腰，脑袋埋在苏却的颈窝里。
少年的发丝很软，苏却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痒。
林枫忆闷闷地用一种快要哭了的嗓音说：“老师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觉得我不正常，很恶心？”
苏却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认真解释道：“性取向是个人自由，爱情无关性别，我从来不会歧视任何一个人，而且，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并不是不正常。”
林枫忆乘机摩挲着苏却的腰肢，继续低声说，“那老师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和是不是讨厌同性恋没有关系。”
“那老师不讨厌同性恋，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问题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循环，苏却皱眉。“我……”
“可我不是同性恋…”林枫忆打断，继续闷声道，“我喜欢的只有苏老师。”
听到自己的学生欲哭不哭的声音，苏却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一种罪恶感。
但如果他能看到林枫忆的脸，就会发现他的学生此刻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双眸比平时更加幽深，定定地看着某处，似乎承载着许多思绪。
“同学，你还年轻…”
“老师。”林枫忆打断，“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已经二十岁了。”
“如果法律允许，我现在已经可以和您领结婚证了。”
实际年龄二十四岁心理年龄七老八十的苏却：“……”
“可是你毕竟是我们学生，和学生谈恋爱，这有辱师德…”
“我可以退学，为了苏老师，我不当学生。”
苏却：“......”
同学，真的没必要这样。
苏却无奈，周围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他有些尴尬，“林同学，你先放开。”
周围的目光林枫忆也能感受得到，但林枫忆不在意。
“我不。”林枫忆耍赖式的把头埋的更深，“除非你答应我。”
苏却：“……”
苏却沉默，面容有些为难。
许久不听见回音，林枫忆眸光微沉：“起码…给我一个追您的机会。”
急于解决当下成为人群焦点的窘境的苏却答应了。
林枫忆慢慢地松开他。
苏却一下子退开了两步远。
“同学，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林枫忆幽怨地看着苏却，指了指天上：“老师…天好黑，我害怕。”
苏却疑惑：“那你来的时候怎么来的？”
“我下午一直在等着老师，没注意到天黑。”林枫忆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等的腿都酸了。”
苏却不信。
他四处看了看，好心道：“没事的，现在都有路灯。”
赶紧走。
正说着，夜晚的风突然变大，雨丝慢悠悠地随着夜风飘了下来，周围的原本散步的人步履突然都开始加快。
秋天的雨说来就来。
在走廊特地看过天气预报的林枫忆茫然地看了眼天空，装道：“怎么下雨了？”
终于下了。
雨并不是很大，秋分后的第一场雨若有若无，稍微打湿了两人的发丝和衣襟。
林枫忆走近一步，看了一眼苏却身后的公寓楼：“我可以去老师家借宿一晚吗？”
苏却刚想拒绝，林枫忆又说。
“就今晚…老师，现在已经很晚了，宿舍门禁肯定到了，我回不去宿舍。”
“苏老师，如果一直打不到车，而且雨下大的话，我淋湿会生病的。”
林枫忆又补充：“生病会耽误学业的。”
“耽误了学业会毕不了业。”
“毕不了业也挺好的吧，我可以多追一年老师，我的机会也会更大。”
苏却：“……”
他想了一下，他的公寓不小，多来几个人住也是有地方的，况且只是一晚，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学生，如果真的生病了…嗯…说不定会被讹上，苏却勉强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走在前面带路，林枫忆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两人在绵绵的雨幕中慢慢地走。
林枫忆在苏却的身后盯着他单薄背影出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夜晚的风吹过，吹动前面走着的人的白衬衫衣角，雨丝稍微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肩膀。
眼前的老师面容清冷，眸光淡淡，看起来与世无争，说话和行事斯文又温和，似乎任何事情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林枫忆很不满意，他想让眼前这个人充斥着他想看到的，他所熟悉的朝气和活力。
一路无言，两人刚走到电梯口，突然一道突兀的铃声打破这一沉默。
苏却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接通了电话。
“喂。”
电梯有些慢，可能是被哪个熊孩子乱按了楼层，到一层楼就会打开一次。
手机的声音不大，林枫忆听不见那一头的声音。
“都挺好的，爸。”
苏却叹了口气：“没忘。”
“好，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电梯正好到达。
林枫忆一路盯着苏却。
两人一路沉默着。
乘坐电梯到所租公寓楼层，苏却打开门，顺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林枫忆换。
两双一模一样的灰色拖鞋。
玄关处的气温骤降。
苏却没有察觉。
他听见林枫忆声音似乎有点冷冷地问：“有人和老师一起住？”
苏却穿好拖鞋就进了客厅，他放下手中的东西，随口回道：“没，我自己一个人住。”
注意到林枫忆盯着另一双和他脚上一模一样拖鞋的视线，他无意识地解释道：“那是为有客人来的时候特地备的，不过我刚搬过来，还没人穿过。”
我是第一个？
林枫忆勾唇，玄关处气温又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