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枝意和江枫朝门口看去，看到两个挨在一起的背影，两人默契地掉头拐弯。

    “左戚···和落雨，好像有点不对劲”，左枝意懒懒地靠着墙面。

    江枫扶额苦笑，左戚说的果然没错，对待感情，左枝意有些不太明白不然不会到现在才发现端倪。

    “是，元嘉升喜欢左戚”

    左枝意讷讷叹了口气，落雨人是不错的，长得不错，人品也可以以，只是···有点可惜。

    “追不到的”

    左枝意了解左戚，左戚看似好像拥有无数再试一次的勇气，但其实碰壁得越多，她越害怕，越失望，到最后或许就绝望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结果？”

    江枫勾勾嘴角，笑得傲然，左枝意对上江枫的眼睛，略微偏灰的瞳色，眸中闪着独属于少年的轻狂和得意。

    左枝意一顿，慌忙低头，眼神躲闪，差点看入迷了。

    他和左戚一样，但也不一样。在感情上，他不如妹妹。

    他甚至还没有尝试过，就逐渐对爱情这个东西失去了兴趣。

    看过太多离合悲欢，看过太多人因为爱变得歇斯底里，也看过太多爱得卑微到泥里，爱意何时不在的都不知道，爱得上头了居然还会自己欺骗自己。

    最后不过是爱进ICU，像是竹篮打水，除了满身的伤痕和不正常的神经，没有留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增进爱过。

    左枝意太悲观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得到万里挑一的幸福，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给予别人幸福。

    所以，他从未谈过恋爱。

    从初中开始，情窦初开的年纪，被精心装扮刻意留下的粉红色信封，左枝意收到过很多。

    他知道里面装着一个女孩最纯真的爱意和向往，左枝意不忍心打破，但也绝不会给予对方“或许他也喜欢我”的希望。

    便利贴上写着：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便利贴贴在信封上，信封没有被他拆开。他去一趟卫生间的功夫，表白信就被主人拿了回去。

    后来在职场中，成年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更为直接，左枝意拒绝的方式也更直接。

    对于成年人来说，被拒绝并不羞耻，拒绝是告诉他们“你可以开启下段追爱之旅了”。

    想到这里，左枝意突兀地抛出一个问题，“明知道结果怎样，还试吗？”

    “可是谁会知道结果？”

    “人人都只是猜测结果，只是有些事情猜中的概率很大，结果没有出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枝意哥，你之前说，月亮都是不一样的，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月亮都是一样的”

    “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人赋予它的意义不同，尝试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这无关乎结果”

    左枝意莞尔，笑意在嘴角若隐若现。

    这么多年，江枫还是那样，说出来的话总会让他眼前一亮。

    “走吧，叫他们回去了”

    江枫走过去拍拍落雨和左戚，四人回到审讯室，签完字就可以离开，左戚最后留给蒋玉天的眼神很平静，一点感情都没有，蒋玉天茫然，却也不再奢求什么。

    四人走出警察局，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嫂子！”

    左戚不易察觉地蹙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着蒋玉甜追上来站在她面前。

    蒋玉甜根本没给左戚说话的机会，自顾开口，“对不起嫂子，我的病······不会再治了，妈妈那边也下了病危通知书，很快我们都会死吧，哥哥拿你的钱是为了给我治病，他其实也不想的，哥哥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原谅他······他不会再有累赘了”

    左戚没说话，表情也没变，小姑娘壮着胆子继续说，“哥哥很爱你，拿你钱那天，他交完住院费，在医院天台一直扇自己，哥哥说他想跳下去，但是不行，他身上背着我和妈妈的命，他是很好的人”

    “说完了？”

    “我···完···完了”

    左戚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刚调整好情绪，但此刻眼光又有些红润，左戚点点头，“他是很好的人”

    不远处的落雨心跳漏了一拍，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也没说出口。

    “他是很好的哥哥，也是很好的儿子”

    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像装着星星一样闪着希望。

    “但不是一个很好的爱人”

    蒋玉甜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浇灭，因为尴尬和自责愧疚难以仰起头挺直背。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快回去吧，再见啦”

    左戚没有犹豫，从蒋玉甜身边走过，她没发现某处的某个人松了一口气。

    左戚没有安慰蒋玉甜说“不是因为你”，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因为谁，因为什么。

    明明好像每个人都是无辜的，明明好像每个人都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