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鱼觉得她最近真的是倒霉到姥姥家了,业绩垫底也就算了,喝酒发癫到沈闫宁身上是怎么回事儿?她现在酒是醒了,但人也差不多丢完了。
“二本的吻痕”五个大字好像一幅长了翅膀的横幅,在她脑袋里转着打圈儿,挥之不去。
“咳咳。”一阵刻意的咳嗽声传来。
程飞鱼往斜后方看去,她的领导王姐正领着个保温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小程啊,最近的业绩怎么样啊?”王姐笑眯眯地问她。
“还行,就是前几天感冒了,业务跑得少了点。今天正巧有一单,我等下就去跑。”程飞鱼打算打个太极混过去。
“年轻人身体最重要,不过还是要有点冲劲,”王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来我办公室。”
“好的王姐,我一定记着。”程飞鱼也笑着回她,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作为一个领导来说,王姐为人其实还不错,为人温和,平易近人,不会给员工穿小鞋,即使像她这样业绩月月垫底的员工也能在公司留下工作。但是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王姐实在太爱唠叨了,即使是再温和的训话,讲上那么个两三个小时就是狗也得怕得跑开了。所以程飞鱼平时没事都主动避着她走。
在整理好着装后,程飞鱼把骑的小电驴的钥匙收纳到包里,打算出门跑单。
隔壁的同事看她这副样子阴阳怪气道:“小程又要去跑单子,别光顾着跑,也得谈下来,这才是关键。”说完还用他那只胖手去摸他那油渍呼啦的下巴。
程飞鱼看他这副样子就嫌,装深沉给谁看,一个业绩倒一,一个业绩倒二,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谢谢哥提醒,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单子跑跑总比没单子跑好。”她朝他扬了个欠揍的笑脸,然后骑着小电驴扬长而去。
这次单子是市中心一套老破小的出售,这套房子地段虽然好,但是其它配置太差了。程飞鱼原本都不抱有这单业务办成的预期了,再加上昨天和李小姐线上沟通时,对方模棱两可的态度更是让她不抱希望。
“你觉得这间房子里,有什么?”李小姐一身长裙飘飘,头上戴着一顶淡紫色的克罗切帽,红唇轻启。
这个屋子里能有什么,她记得这套房子除了年久失修破了点,也没别的了呀。程飞鱼吓得冷汗直冒,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别招惹上神经病了吧。
本着专业的角度,程飞鱼还是谨慎开口道:“李小姐,您要是担心这房子有问题,那大可放心,我们公司本着客户至上的理念,绝对不会销售……”
“嘘~”李小姐白皙的手指竖在程飞鱼一张一合的双唇前,堵住了她接下来的侃侃而谈。
“你不觉得,这房子里有艺术的气息吗?”
对方抛出这么个问题,程飞鱼一时愣住了。
原来是个搞艺术的,程飞鱼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刚讲那话呢,程飞鱼心想,艺术家嘛,精神世界与常人有点差异也是正常的。
在做好了自我的心理建设后,程飞鱼又信心满满了,她面上一副职业房产销售的笑容,附和道:“其实我从刚刚一进门就觉得这套房子非您莫属了,李小姐。这套房子虽然说有点破,但是它光线好啊!整个室内特别通透,而且房子破是破了点,但是却显现出一种凌乱的美感,一种艺术的感觉,再不济咱们以后把这套房子浅装修一下,办个小展览小画廊什么的也是特别的合适的哈……”
程飞鱼在那边自顾自地说,李小姐却显得有些懒散,她蹲下身,丝毫不顾裙子会不会被弄脏,认真地擦拭、清点着地上的一堆旧画。
“如果我买下了这套房子,那么这些画就都归我了是吗?”李小姐将旧画清点完毕,微微激动地说。
程飞鱼正说得口干舌燥呢,问言往地上一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反正这堆画不给她也是被拿去烧柴火的命,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是的,李小姐。只要您买下这套房子,那么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属于您的。”程飞鱼简短答道。
“合同拿来,我给你签。”
双方显然都对这份交易满意极了,程序过得飞快。
程飞鱼保住了自己的业绩,还拿了一大笔提成,算是难得之喜,她琢磨着到时候跟王姐请个假,好好休息几天,犒劳犒劳自己。
而李小姐呢,则在站在她不远处,正在给什么人愉快地打着电话。
“Elena,我这边已经搞定了~”
Elena,还是个外国人,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程飞鱼暗暗想道,不过她社交圈有限,估计也不会接触到这类人物。一想到这,她的思绪就开始放飞到等下下班了要去哪家小馆子这件事上了。
“你不知道,我是真淘到宝了…早期画作…”
“对,陆译青的……估计是她的早期画室…”
“好、行”
李小姐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到程飞鱼的耳中,她双手抱着文件和包,只觉得犯困。
李小姐估摸是打完电话了,她走到程飞鱼身边,从她手上拿走自己的包,道谢道:“程小姐,真是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李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她也笑着回应道。
“那我们就先下去吧,我朋友她现在在楼下等我。”
程飞鱼想过和沈闫宁再次见面的情景,但是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特别是,在她昨天晚上刚刚电话骚扰完她之后。
“Elena,你们认识?”李小姐好奇地看着好友。沈闫宁一身拉夫劳伦简约灰西装,与程飞鱼身上那套裁剪拙劣的业务西装形成鲜明对比。
程飞鱼感到窘迫。
印像中的沈闫宁还是没变,清冷矜贵的外貌,为人处世却十分的妥帖不让人为难。
“珩燨,这是我的学妹飞鱼。”。
“飞鱼,这是我朋友珩燨。”
程飞鱼根本没认真听她在讲什么,她全副身心都挂在沈闫宁身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人们都说,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心会像鸽子一样想飞驰到TA身上。可是,学姐,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感觉我的心像被拉扯着的风筝的线呢?
“学妹,有空常联系。”沈闫宁温和地对她说,她离她那么近,近到她依稀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檀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