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

    傅亦衍凛然起身收敛面上的笑意,伸直了腰杆,慵懒着迈步步子走了出去。

    此时整个府宅内万籁俱静,他霎时开口:“那就走啊!” 他转身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蕴藏着耐人寻味的意味。

    谢无殷愣了好一阵,才恍然回过神,轻笑着走过去,他恍然看着他那挺直的背影,忽然与他记忆深处那个看不清面庞的某个矫健又不失少年英气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使他内心平静如湖水的湖面掀起一阵阵涟漪。

    “盯着我看干什么?”傅亦衍的手覆在胸前,两只手抱住,凝望着他。

    “我在想你干嘛怀疑我?你定是在跟踪我,那你也看到了,在现场我那么胆小怯懦,你会觉得是我在布局?”谢无殷阵地有声地说道。

    “哼,你猜呀。”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那优柔的发丝,潇洒而流畅。

    “神经病。”他用细致入微的声音在嘴里喃喃道。

    一旁斑驳的树影,映照在他的脸颊,拉长镜头,两人踽踽而行。

    两人一路杀进监狱外围,牢房内哀恐与斥骂经久不息。

    谢无殷正设法偷摸进房内,却看见远远的走廊内的尽头,几个女孩子消瘦而孱弱的紧紧贴在一起,衣衫破烂不堪,幽幽的哭声隐隐传出,身子一步呆滞的往前行走。

    他皱了皱眉,飞速朝着走廊内的尽头走去,谢无殷翻越围墙,绕过一旁的侍卫,趁人不注意,将他们一个个打晕。

    谢无殷不知道为何会懂得一点武功,但只知道偶然被人从河边捡到,便一日复一日混吃等死。

    他看见树上的小猫小狗会驻足停留,对所有人都秉持着一丝善念,他怜悯苦难的人们,像菩萨一样悲悯,但对这世界上为非作歹的人却杀伐果断。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但这颗心一面是阴狠与狡诈,一面是善念与神性,他是神也是魔。他绝非是世界上的罕见之人,而是从苦难中脱颖而出的清醒。

    夜幕已深深的降临,四处的楼房内都点燃着宫灯,照的灯火通明。

    谢无殷眯着眼睛,看向远前方那道模糊而散着柔光的身影。

    “这件事终有人要做替死鬼,死了几个小喽啰,这件事就可以彻底翻篇儿了。哈哈哈”声音伴着威胁与嗤笑,从阴暗的牢房中悠悠的透出来。

    “真的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求你放我一命吧!”其中一两个女孩从中跑出来,扬起灰蒙蒙的面庞,风裹挟着凉意袭来,使她整个身体悠悠微颤。

    眼见那人手里攥着刀,挺着肥硕的身姿,扯着缤纷华贵的腰带,缓缓走来。

    他眼见形势不妙,撩起身边一颗大小刚好的石头,直直向着监狱那人狠狠砸去。

    顿时他的额头直升生砸出了一个小坑,鲜血汩汩流出,他抱着头一阵唏嘘。随即扬起惊愕的神色,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彰显恶狠狠的气韵。

    “胆儿肥腻了吧!新官上任,我定把你抽筋扒皮。”那人道。

    那人嘴里一阵哀怨,迸裂出心中愤愤不平的怒火,正向着牢房外卖迈出。

    谁知他转念一想,陡然伸出去的腿又收回,眼球咕噜咕噜的转回,掀起眼皮。搓捻着油腻腻的胡子,笃定是要救人。

    那几个女孩儿又显现出惊恐与诧异,牢房内的血溅满三尺,整个屋内弥漫着铁锈味,伴着一些内脏散步在四周。

    让人重新拾起刀,嘴里骂声骂气,浮过如狼似虎的神色。

    当他再也不上前,一晃神之间,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视线下移,已然利箭穿心。下一刻直直倒在了地上。

    那人看向窗外的铁栅栏,那人盈着月光,拿着弓弩,黑袍随着微风掠过,显现出他波澜不惊的神色。

    谢无殷探了探他的鼻息,像已经临近不远处的身影招呼着手,又招呼那几个姑娘,这儿没人。

    下一瞬间他打开后门的出口,一个女孩凛然抓住他的脚踝,颤颤巍巍的央求道:“求您帮帮我,帮帮我们好吗?”

    “帮什么?”

    “求您找到这幕后凶手,为我们自证清白,我这还怎么嫁人啊?”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落,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轻声喃喃道:“为什么非得嫁人?”

    “什么?”

    “哦,没什么,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帮你,是不想让你再承担别人做错事的后果,不用再被抓进牢狱中。”

    那女人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解,但随即转瞬即逝。跪坐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谢无殷把她们放出去后,望着那乌泱泱的夜幕,陷入了沉思,耳畔的嘈杂与喧嚣在他耳中狰狞不断。

    他悲喜不惊,俯下身来坐在野草横生中,思考这事件的来龙去脉。谢无殷倏然抬眼,瞧见一双熟悉的面庞。

    “干嘛呢?”傅亦衍问道。

    “想问题。想凶手呢。”

    “哎,我刚看你弓箭如此精进,谁教你的啊?”

    傅亦衍忽然一噎喉咙里顿时说不出话来愣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偷学的,远没有那人的一半。”

    “这不可能,我见过这么多射箭的,感觉就你射射艺最棒了。”他突然竖起大拇指,整个忽然要贴在他脸上。

    傅亦衍轻笑了一下,似乎周身弥漫着动人心魄的氤氲。

    “我明白了!”谢无殷忽然惊坐起。

    “什么?”

    “先不能随意下定论,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这是设想的凶手。”他佯装了如指掌,傲娇的说道。

    傅亦衍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如似春风拂面绿柳如烟,应答了一声:“嗯。”

    夜间的浓烟渐渐稍微消散,此起彼伏,窥探埋藏在真理之下的光辉,他亘古不变炙手可得,又转瞬即逝。这件事的真理终将拨云见日,也渐渐浮出水面……

    晨曦经过沧海桑田,最终降临于世,照映大地。他双手合十掷地有声,在一片幽寂与孤独中,祈祷着。

    “你在干什么?”

    “许愿”

    “许什么愿啊?”

    “希望你能离我远点儿……”

    他忽然捏住他的手臂,一字一顿硬邦邦的说道:“那、你、这、辈、子、也、别、想、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不经逗?我在祈祷善恶有报。”

    飘呼悠扬晃动的枝芽,被风猎猎地吹刮着。

    他收回浑乱的思绪,带着他,来到了昨天那个女人的家。

    风霜雨雪剥蚀了房梁木板的颜色,俯视了空朽的柱子,四处野草荒藤。

    他们见到那个女人正绣着一块块麻布。

    经过一系列客套话,终于回归正题。

    “你最近在干什么?”谢无殷问道。

    “到处找那些有钱人给人家做丫鬟,但是我刚伺候的人家已经死了人,人家怕不安心,也觉得晦气。这日子可咋过啊”她十几岁的面庞,看上去早已三十出头。

    “会好起来的,从泥泞里爬出,从黑暗中站起。”

    “啥?哎呀哈哈我听不懂”她尴尬地挠了挠头。

    “让你往前看,日子会好起来的”傅亦衍说着,而后一直盯着谢无殷看。

    “你上次伺候的那家人,有多少女丁?”谢无殷问道。

    “除了我们这些丫鬟,宅子内就只有夫人了,老爷也前段时间刚死,谁知他两个嚣张跋扈又不着调的儿子会在一日间满门屠尽啊,但罕见的是,那些男丁都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女人还幸存着。”

    “你说还有个夫人?”他问道。

    “是夫人性子端正,还有那个词儿叫啥?忘了,反正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可是谁知道一年前听说在赶路时忽然毙命。老爷悲痛欲绝,说想死的心都有了啊。”她答道。

    谢无殷说着:“一年前?”

    “你知道她的尸体在哪吗?”他又问。

    “知道啊,在那后山呢。”

    “你们去祭拜过没?”他问道。

    “那肯定的,今年老爷还让我们去清明还去拜过呢。”

    “小姐,可以指个路吗?”

    那女人迟疑了一两秒,从未在别人的耳朵中听过这等称呼,随即怔愣下答应。

    下意识径自朝着那姑娘走,一双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凛然开口:“你不带我吗?”

    “就算我不带你,恐怕你也会跟踪我吧,都多少次了,太拙劣了,从一开始我翻窗逃出那宅子后你就在跟踪了吧?你好不容易捉回来的人,不可能看见他眼睁睁地逃走。是吧?”谢无殷笑着便把手从中抽出来。

    “好,那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把你更尤为拙劣的行为揭露出来了。”傅亦衍萧然的看着他。

    “从你一开始走到那阴森小道就是为了甩开我,但你没料到会有小偷,找钱是真的,偶遇凶宅也是真的,在进入那宅子内,你忽然感觉不对,忽然有点后悔趁着小道太黑甩开了我。然后在你听见那踱步声,和头与身子不符的人时,你佯装可怜与懦弱,吸引那人过来,然后用你那刀片一击致命。”

    “嗯?是吧,还要我继续说吗?”傅亦衍挑眉望着谢无殷。

    谢无殷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在乱说什么啊?”

    “好,那我继续说,但我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但很可惜,那人与我打斗时,被救走了。但可以告诉你的一点是,那人武功不强,或许可以说一窍不通。”

    “你…你在说什么屁话!少在剖析我的内心了。”他不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那时在等我吧,我以为你在演,没想到是真的,毕竟杀过人的人,怎会怕尸体?”傅亦衍忽然凑近,在距离一尺的位置,静静地观察他。

    谢无殷忽然一惊,冷不丁的看着他说道:“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再说我什么时候杀过人?”说着便把他一把推开,忽然想到在牢房中杀人,倍感心虚。

    “对不起,我本来要带你走的,可是他死了”那一瞬间他的眼眸暗淡下去。

    他听着那声“对不起”内心的波澜化为一滩平静的湖水,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在心里默认了他所说的话,冷不防开口:“现在我原谅你了。”

    傅亦衍忽然抬头,心中的心弦被人撩拨了,譬如那汹涌的爱意得到了回应,但或许也不是。

    谢无殷内心很矛盾,明明见面没几次,但他带来的风总能让他安详,一方面想让他离自己远点,另一方面,在遇到危险时也想看他挺身而出。他想窥看自己的灵魂,但他只能看见那个孱弱瑟缩在角落里弱小的身影,生而孤独,又怎么不想要一份爱呢?

    谢无殷理清自己的思绪,忽然问道:“那他是谁?”他细细地想了一会儿,既然凶手没死,那这个“他”并不是凶手。

    “你以后会知道的。”傅亦衍答道。

    谢无殷听着这话心里倍感迷茫,窗外车水马龙,傍晚的余晖,层层山脉中渐渐显现出来,伴着一些朦胧的烟雾。

    “今年四月十八去看看他吧,就在那后山上”傅亦衍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说着。

    傅亦衍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倔强又青涩温柔的少年,而后渐渐退去了茫然,一步一步走向了战场,所向披靡。

    那日傅亦衍疾驰而去,只见那血泊中屹立着一具不朽的尸体,他半跪着面向的是万里江山,背向的是无数战士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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