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把假条拿回来，“行了孩子们，你们努力吧，我要回家睡大觉了。”
嘴上这么说，脑子还想着要考雅思的事，他别的基本没问题，但是雅思和高中英语考察内容参差不小，他英语又不算强项，从现在开始自己备考，时间差不多刚刚好够。
但他不喜欢脚后跟被踩着走，盘算着怎么能加快一下。
“解燃！”，解燃刚要进教室，突然被他拍了一下肩膀。
“？”
“你是不是考过雅思？”
解燃转过头盯着他：“你要考？”
“对，你成绩是多少来着？”他们五个里头，程引英语最好，毕竟是少爷身份需要，往后就是解燃，解燃父亲经常要出差去国外，曾经有段时间太频繁，干脆就让解燃去美国上了，去了一年多才回来。两人一起玩的时候就把雅思一起考了。
“8.5。”
谢秋眼睛一亮，拍在他肩上，“可以啊！”
“你打算考什么程度？”
上课铃要打了第一个，人开始往教室里涌，谢秋拽着解燃往外走了走，“我英语不太行，要求也不太高，7就行。”
“那……”
“带带我呗。”
谢秋眼睛亮亮的看他，“我比较急，想十一月就去考。”
解燃没想其他的，只是顺着他，“你开学测英语是140，应该……可以的。”
顺完才开始想其他的：“但是咱们十二月底就要会考，时间会不会比较赶？”
“我又不像你们那么偏，我每科都学着呢好吗？会考我闭眼都成。”
高一下就分了班，五个人全选的纯理物化生，按理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往后重心肯定偏在自己选的科上，谢秋就是那个百分之一，文科课从不睡，每次小六科考的极其均衡。
“也是。”
“但是你怎么突然要考雅思？”解燃说这话的时机不巧，第二个铃正好打了，数学老师都站在班门口了。
他们俩只能先往里走。
话题就这么搁着，谢秋回家的时候也就忘了说了，一直等到晚上谢秋给解燃发消息的时候，就更忘完了。
谢秋躺在床上睁开眼，外头天已经沉下来，他抓起手机看时间，先被亮光晃了个猝不及防，眯着眼睛翻到微信。
谢秋：醒着吗
解燃：你是回家睡一天不知道人间疾苦了吧咱晚自习刚下我怎么睡
谢秋：要考雅思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教辅速速告我
解燃：我家有来着，等我回去给你拿。
初秋夜，谢秋家的门开了个缝，解燃在门口面把缝扳开，手里是本厚厚的题。
“拿着。这可是程少爷当时让人特别整理的独家版。”
谢秋没忍住笑了一下，“程引还备考啊，我以为他随便一考。”
“随便一考也不是不行，但是到不了9啊。”解燃把题往谢秋怀里一塞，垮了进来。
谢秋接过题集翻着看，发现全是空白，“你这一题没写啊。”
“我当时图省事没怎么做，所以才8.5啊。”
“那这题不成了雅思法宝了么，你翻着看看都能8.5。”
解燃反手把门带上，走进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是啊，所以你好好做，7分闭眼就成。然后，还有……口语这块，有点麻烦。”
他低头看了眼表，自己每天写完作业弄完杂七杂八要到十二点，这么算的话，“我陪你练吧，每天半小时，还有两个月，轻轻松松。”
大概真是睡多了，谢秋忘了开灯，月光照进来，把客厅分成不同色块。
谢秋站在那片亮色块里，睡了一天眉眼还有点倦，就又摆出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来，“解燃你可太好了。”
解燃莫名有点不自在，握了下手里的水杯。
“你先看着，上面的题有的没解析，你不会了再来找我。”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送走解燃，谢秋回了自己卧室，摁开台灯，英文像蚂蚁一样堆在一起，看的眼疼。
所有人都说不急，让他缓缓，可是他缓不下来，他想再快一点，再快一个。
——
“滴滴滴——”
解燃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脑子还是刚刚梦里那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拍了闹钟，有些绝望的往被子探，然后更绝望的摸到一手黏腻。
谢秋站在楼道口，戴了一只耳机，校服裹着清瘦的身体，仰着头呼吸空气。
大早上，小区绿化高，全是二氧化碳，憋。
就这么闭着眼睛被风吹了一会儿，刚寻思着解燃是不是起晚了。
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电梯门就开了。
谢秋自然的靠过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解燃拿出个面包，“这不是怕某人不吃早饭再晕了。”实际上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谢秋接过面包去肘他，“我今天吃了早饭好不好。还是谢了。”
解燃听不得这种见外话，就要捂耳朵。
“靠，不谢不谢，快去拿车，咱俩要迟到了。”
解燃一早上都有点恍惚，甚至有点想躲着谢秋。
这对吗，兄弟冲你笑两下你就在梦里对他做那种事，这对吗解燃。
靠，一定是自己最近太闲了，精力旺盛。
解燃第N次揉乱自己的头发，程引终于没忍住：“你……早上被闹钟打起来的？”
“嘘！”
解燃闭上眼睛，“我现在听不得早上这俩字。”
——
晚上十二点，解燃站在谢秋门前，做了好几遍深呼吸，保证自己超级无敌特别正常。
才开始敲门。
好一会儿谢秋才过来开门，“啧，一会儿你录个指纹吧，老敲敲开开的。”
解燃感觉自己刚冷静了不到一分钟的心又开始躁动，他背着谢秋悄悄深呼吸两下。
也许是家里人太少了，谢秋总不习惯开客厅灯，显得空荡荡的。倒给了解燃机会。
他飞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吧，你做了几篇了，我看看大概情况。”
谢秋的房间有人气的多，他搬过来一个椅子放在书桌前，两个人一起坐下。
台灯晃着谢秋白莹莹的手，解燃觉得自己最近身体怕是出了点什么问题，不然怎么天天盯着这些。
谢秋把题拿给他，转着笔，“请。”
解燃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东西赶得七七八八，认真开始看题。
只一天时间，谢秋也就做了三篇，把时长都标了出来。
一眼就能扫个大概，“还行。这个看手感，你自己练着就行，错的题有没有思路对不上的？”
……
解燃教起来有模有样的，谢秋又在他面前卡着时间做了两篇.解燃帮着看做题过程中方法有没有大问题。
今天没加口语，讲了大概方法和考试流程，又做了大方向的建议，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要这么看，等带上口语，每天哪怕只讲两道题时间都够呛，两人为了节省点时间，基本是谢秋做解燃判，好在谢秋错误率低，一天估计用不着讲两篇，偶尔带带语法点就成。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谢秋才看到时间，皱眉说：“你先回吧，不然明早要起不来了。”
“行，那你也早点。”
不到一分钟，谢秋的手机就响了。
“怎么了？”
解燃在另一头声音听着有些……无助。“我好像没拿钥匙。”
谢秋扶额放下笔，走到客厅给他开了门。
两个人深更半夜的互相盯了一阵，以谢秋先忍不住笑为结尾，“阿姨估计睡了，你今晚也别回了，直接睡我这吧。”
“诶对，先把指纹录上。”
等到解燃躺到谢秋床上，看着他趴在桌子上写题的背影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梦里对他做了什么。
解燃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闭了闭眼，突然觉得现在给自己妈打电话让她开门也不一定就会被五马分尸。
躺在床上反而没了多少困意，解燃无意识的打量这卧室一圈，飘窗上放着平板游戏机和零食，标准的爱玩高中生搭配。
书桌上就完全不一样，像换人了，桌子上高一到高三的教科书教辅书一应俱全，奥赛书页不少见。旁边堆起来的将近一米高的书估计是刷完的题。
书架上题材广泛的多，文学的，历史的，心理的，表演的……甚至还有教做饭的。
看的头疼。
同龄人，解燃竟然生出一点点自卑来，这对于他来说真是太离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谢秋就躺在自己旁边，解燃下意识想跳起来。
青春期男生，挤一起睡个觉很正常的事，解燃又觉得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摸到手机看了一眼。
6：40
离他6:50的闹钟居然还有一阵。
换平常，他要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早醒而少睡了10分钟绝对要炸，但此刻他躺在谢秋的床上无比感谢自己这奇怪的生物钟。
感受到自己被子底下一片干爽，解燃无比舒心。
对，解燃，这才是正确的，把你脑子里之前那些东西全赶出去。
——
凌晨2点，谢秋刚放下笔，手机弹出一个消息，“快快快！速速下楼！！”
他给解燃回过去一个问号，然后跑到玄关要穿外套。
解燃：我之前在咱学校门口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小龙虾 但他家老板马上要搬了刚刚我刷他朋友圈发现他说最后开张三天
解燃：趁明天周日不用早起快下来
谢秋靠在门上笑了，本来想说“我以为地震了呢你那么急”，又删了打成：成呗我倒下去看看什么吃的给你迷成那样
解燃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看到他下来把头一甩，“走！咱俩两步跑过去。”
谢秋挑起眉，“不是？”
“快走快走。”解燃跑过去拉住他开始跑，
凌晨三点，几乎不见人影，两个人并肩跑着，夏末秋初的季节，他们穿的薄，风就把衣服扬起来，路灯把人影拉的纤长肆意。
黄金不换少年时。
能看出来这家确实好吃，不算黄金的位置，凌晨三点人依旧坐的店里店外都是。
谢秋其实吃不了太辣的，本着来都来了，一边放着营养快线一边扒小龙虾。
“解燃，咱俩这么吃独食他们知道吗？”
解燃毫无负罪感，“管他们呢，谁让你家离我近。”
解燃吃到一半，叹口气，“人生得此龙虾，何愁之有？”
谢秋被辣的眼里荡开一层水，他口腹之欲不算强，“至于吗？”
解燃给他抽张纸，“这可太至于了，平时脑子里总想八百年后的事情，愁都愁死了，这种时候啊，及时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真好啊。”
谢秋被辣的有点懵，“没看出来啊解燃，平时板着一张脸，这么热爱生活呢。”
“什么叫板着一张脸，我长那样我能咋办？”
谢秋握着营养快线笑的快要直不起腰。
好困，好开心。
——
练了将近一个月的口语，谢秋现在每天看见解燃脑子都要先判断一下是要跟他说英文还是中文。
每晚的十二点就像灰姑娘要换掉水晶鞋一样的特殊时刻，两个人无论怎么忙都要抽出时间来，工作日双休又或者节假日，只要不是在十二点正忙着，就从不缺席。
都说二十天养成一个习惯，谢秋现在感觉每晚十二点听不见门锁上那“叮——”的一声都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