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施情其实睡不着,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墙上时钟的分针一格一格跳动着,现在已经是凌晨快一点钟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刚想动,一阵刺痛便从腿上传来。
又受伤了……他默默想。上次是脚踝,这次是膝盖,下次会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好时机。
怎么办,李略风居然已经知道自己受伤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施情实在想不通这点。
他睡觉前习惯翻来覆去,这时候不能乱动,心里尤其烦闷。
那我周末的时候,还怎么跟他见面呢?他茫然地想。
“没什么大问题,两三天大概就能正常走路了。这几天不要穿长裤哈。”医生给施情的伤口敷了层药,仔细缠上纱布后才说,“课业比不上身体重要,实在撑不住就请个假。”
“谢谢医生。”施情费力地站起来,冰凉的药让他的伤口有点痒,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触碰伤处的欲望。
“门口那两个,进来背人走。”医生看他一蹦一跳地走,直接把两个人叫了进来。
施情靠在严驰宽大的肩膀上,热乎乎的,他一夜没睡,此刻一晃一晃的,却也萌生出一股浅浅的困意。余佳铭在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手上提着早饭和医生开的药。
“好困啊。”施情困倦地说,严驰立刻把脚步放慢下来。
他轻轻说:“别睡,马上到学校了,等会再睡。”
可是施情没有再回复他。他的脸贴在严驰的脊背上,带着轻缓的呼吸声睡着了。
严驰忍不住停了下来,余佳铭在他身后问:“怎么了?”他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
严驰扭过头,扬扬下巴示意,声音很轻:“睡着了。”
余佳铭上前几步,看施情恬静的睡颜,有点担心地问:“这怎么睡着了?你知道他宿舍在哪吗?”
严驰也摇摇头。
“要不让他先睡我们宿舍吧。”余佳铭想了半天,提了个馊主意。
“先不说睡谁的床,纪汾州还在宿舍呢,就他昨天那副样子,你真放心啊?”严驰对他翻了个白眼。
“哦,对对对。”余佳铭才反应过来,他猛地连点了好几下头,随后又苦恼起来,“不过那怎么办,都快到学校了,我们不知道他住哪啊?”
两个人正在校门口纠结呢,李略风上完课,从校门口刚走出来就注意到这两个行踪诡异的人。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觉得他们背上的人实在像施情。
“等我一会儿。”他冲家里的司机打了个手势,然后大跨步朝他们走过去。
施情睡得正酣,严驰和余佳铭还在商量着解决方案,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们。
“喂,你背的谁啊?好像有点像我室友。”李略风真的不客气,他大步走到两人身边,一眼就看见施情把脸靠在严驰肩上,白白的脸睡得发粉。
“你们要带他去哪?”他被那张粉白的脸晃了晃神,清醒过来时更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咬住后槽牙,“你把他放下来给我。”
“呃……”严驰有点无语,“兄弟,你谁啊?还有,他睡着了,你声音别那么大行吗?”
一旁的余佳铭也对他耸耸肩,想让他不要说话。
李略风猛地闭上了嘴,他有点懊恼。
“你是他室友?真的假的?”严驰有点不信,他上下扫视了李略风一眼,皱起眉头,说实话他觉得这个人跟纪汾州没什么两样,“你说是就是啊?”
李略风急了:“我真是啊,他住415,不过我不常住学校而已。”
“对,我是住415。”背上的施情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下巴支在严驰的肩膀上,听到这句终于开口。
“你怎么醒了?被他吵醒的吗?”严驰有点担心。
“嗯。”他点点头应和了。
李略风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
“抱歉。”
“没事,你们把我送到415吧,麻烦你们了。”施情摇摇头,他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跟自己的室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你要回去了吗?”
李略风冲他点点头,他看着施情,有点犹豫:“要我送你回宿舍吗?”
“可是你不是……”施情的视线落到远处,李略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辆黑车停在路边,正是家里来接他的车,司机也许还在驾驶座上监视着他。
“你应该要回去了吧?”施情双手圈着严驰的脖子,有点担忧地问他。
李略风咬咬牙,他在心里又骂了一句死老头。
此时氛围有点尴尬,严驰打断了它们之间的谈话,他背着施情,又把他往上带了带:“415是吧,那我们先走了,你回去吧。”
他背着施情往学校里走,施情回过头对李略风挥了挥手:“拜拜,明天见。”
李略风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甘心地磨了磨牙。
他沉着脸走回车边上,拉开车门坐上去,冷冷地说:“刚才的事别告诉李理和我爸,耽误的时间我自己去解释。”
司机头上冷汗直流。
感觉大少爷怎么像是受气回来了。他在心里想。
施情圈住严驰的脖子,他有点走神,其实他在想李略风。
李略风最近对他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好像对他有点太关心了。
施情默默地想,回去之后要看看李略风有没有给他小号发消息。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严驰背着他上了四层楼,施情把钥匙递给余佳铭,让他来开门。
刚开门,一股独属于施情的、香香的味道就飘散出来。
宿舍很干净,只是施情桌上的电脑在荧荧发光。
“这是我昨天上课之前开的,”施情看他们注意到他的电脑开着,解释道,“本来我打算回来打会游戏的,没想到一天都没能回来。”
他从严驰背上下来,慢慢地走到椅子边上,余佳铭把他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施情咬了一口油条,又想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们,“对了,你们能帮我去学校超市买点保鲜膜吗?”
“当然是可以,不过保鲜膜?你要那个做什么?”严驰有点奇怪。
“我要洗澡啊,拿保鲜膜裹一下膝盖。”施情指了下自己的膝盖。
“哦哦哦。”严驰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去,你等一会哈。”他火急火燎地下楼去了,留余佳铭和施情两人在宿舍大眼瞪小眼。
“对了,纪汾州不是加了你好友吗,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余佳铭问他。
“没有,他就说他没其他意思,只是想跟我交个朋友。”施情摇摇头。
“他跟他所有前任都是这么说的。”余佳铭有点忿忿,“本来他的私生活我们管不着,不过他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把男朋友带到宿舍里住。”
“反正你不要相信他就是了。”他抱怨了一大堆,最后这么总结道。
施情抬头看着这个傻大个,眼里一片迷茫:“为什么你们都在提醒我小心他?我是直男,难不成他还会对直男下手吗?”
“你是直男?”余佳铭比施情还惊讶。
“你们看不出来吗?”施情问,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我长得不像直男吗?“
“看得出来,当然看得出来……”余佳铭擦擦汗,他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们聊天之际,严驰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个塑料袋子递给施情。
“你回来的好快。”他有点惊讶,说着伸手接过袋子,细白的手腕猛地一下坠,吓了他一跳,“好沉啊。”
他打开袋子一看,里面不仅有他要求的保鲜膜,还有一堆零食。
“这都是你给我买的吗?谢谢你。”施情有点惊讶,他露出一双笑眼,对严驰感谢。
严驰摸摸鼻子,他咳嗽了一声:“没事。”
他把余佳铭扯到身旁,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我们先走了。有事叫我们。”
他们在医院里交换过好友。
施情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随着一声轻轻的“啪嗒”声,宿舍门关上了。
施情就着电脑的光,拆开保鲜膜盒子,把自己腿上的纱布给裹住。
昨天晚上在医院,有点将就,他就没有洗澡,不过既然现在回到宿舍了,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身上有点难以忍受的脏。
他拿了衣服正准备去浴室,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来看手机。
他切成小号,才发现李略风昨天一天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这不应该啊?施情有点难以置信。以他对男人的了解,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聊得最火热的时候,怎么会一天都没找他呢?
他眉头紧锁地回到座位上,开始仔细钻研起上一次的聊天记录。
李略风在家禁足,难道连消息也不能回?这怎么可能?!
那股不安感在他心里不断扩大。
他只好主动发去消息。
小施物语:[猫猫流泪]
小施物语:昨天你一整天都没有跟我讲话,你腻味我了吗?
小施物语:我知道我很菜,没办法帮你拆处决,甲阵总是开的不及时;我也知道运气很差,只能捡点垃圾这样子,没办法给你送金甲金拳刃,但是你一定不会嫌弃我的,还是愿意跟我双排的,对吗?QAQ
后面这段当然是他从晚上复制过来的,他从来不会这么贬低自己。
他打完这段字之后就一瘸一拐地去浴室了,准备等出来之后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