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筠是周五回来的，这天刚好是裴菁最后一天上班。

    不用上班，暂时没有了工作压力，裴菁本来心情挺轻松的，直到看到了跟周长筠一起来的王绮英。

    虽说裴菁知道他们认识，但没想他们会同时出现在公司门口。

    裴菁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绮英还是一如既往，穿着她喜欢的花纹图案上衣，黑色的裤子，板着脸，一双眼睛里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都会掀起一场暴风雨。

    周长筠站在她身后，身材高挑，嘴角带笑，目光跟裴菁对上时，还戏谑眨了眨眼。

    裴菁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但王绮英大老远过来，肯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王绮英开门见山问：“你老板在哪儿，带我去见见。”

    “你怎么来了？” 裴菁压低声音问，“你想干嘛？老板没来公司。”

    裴菁推着王绮英想往外走，却被王绮英一把推开，继续问：“老板不在，那位姓孙的领导总在吧？”

    裴菁一下明白王绮英的来意了。王绮英可能知道她还是要离职，并且今天是最后一天，来找孙琳说好话，让对方把自己留下来。

    怎么还想这样做，真是太可笑了。

    裴菁急了：“妈，这是我公司，你不要乱来。”

    王绮英也是一肚子气，指着裴菁鼻子骂：“要不是因为你，我会专门跑这一趟？问你什么也不说，让你做的事你也是一件都不做，你以为我想时时刻刻看着你？还不是因为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她的声音很大，这一层楼的公司都听见了动静，有几个好奇的人，甚至走到了几米开外的电梯旁。

    不能在这里丢人。

    裴菁：“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我自己能做决定。妈，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闹了。”

    王绮英：“你不带我去见是吧，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人。”

    裴菁挡在她面前：“不行，妈，你赶紧回去吧，别人都在上班，他们都很忙。”

    王绮英不可能被三言两语说动，不然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她跨步避开裴菁，直接往公司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裴菁脸皮发烧，又慌又乱，上前一步，两只手拽住王绮英，使劲把她往外拖。王绮英力气也不小，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拉扯，谁也拉不住谁。

    僵持之下，王绮英喊道：“放手，你个死孩子，给我放手。”

    说着，王绮英去掐裴菁的胳膊，她气急败坏，手上没有留力，几下就把裴菁的胳膊掐了三道极深的指甲印。

    裴菁吃痛，但并没有放手，她咬紧牙关，用尽了平生力气，半蹲下身，阻止王绮英进公司大门。

    “流血了。”旁边的周长筠突然出声。

    “你们在做什么？”同时出声的，还有闻声而来的孙琳。

    王绮英没有见过孙琳，见孙琳从公司门口出来，以为只是裴菁的同事，说：“我找裴菁的领导，麻烦帮忙叫一下。”

    “妈，求你了，不要再丢人现眼了。”裴菁埋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两个人，她还是半蹲着，头发垂下来，盖住了脸。

    周长筠往她身旁挪了一步，但始终没有上前。

    王绮英又说了一遍：“我找裴菁的领导，麻烦带个路。”

    孙琳拧着眉，看了看裴菁，又看了看王绮英，嫌弃说：“我就是她的领导，不过，我觉得我们没有谈的必要。”

    裴菁眼眶里全是血丝，她感觉到眼泪滴了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孙琳的话过后，像是尘埃落地般，让她浑身颤抖，忽然下一刻，她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手上牵扯王绮英的动作慢慢软了下来。

    王绮英感觉到了，趁这个机会，甩开了裴菁的手，走到了孙琳面前，亲昵地去拉孙琳，讨好说，“原来您就是孙经理啊，裴菁她年纪小不懂事，您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孙琳后退躲开王绮英的手：“你给我发的消息我都看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裴菁……从一开始就清楚表达了她的意思，公司离职程序也全部走完，大姐，再多说也没有用了。”

    王绮英忙说：“我也是才知道裴菁没跟您道歉，不然我早就过来了，孙经理，耽误您一点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孙琳没有给王绮英一点情面，冷言冷语说：“我再说最后一遍，没什么好聊……”

    “不对。”两人身后，周长筠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裴菁，裴菁……”

    裴菁缱绻成一团，侧身倒着，散乱的头发粘住脸颊，她双眼紧闭，情况不太对劲。

    周长筠意识到什么，终于走了过去，蹲下身半抱住裴菁，晃了几下后，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抬起头，神色有些慌乱：“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