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马皇后笑得有些扭曲,她没想到沈清沅完全不按照剧本走,反而把她引到如此尴尬的境地,现如今,庆亲王也在场,即使她有心发难,这种境地也不允许,有失她国母的身份,这时候她有些后悔刚刚叫住沈清沅了,偏偏之后,沈清沅再次开口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更是当今太子的母亲,皇上器重娘娘,想来,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也一定是遵纪守法的好主儿,是燕北老百姓的典范模样!那个无知之徒居然敢冒充娘娘的家人,在外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沈清沅顿了顿,“所以,明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种无知的人,必定要给点教训才行。要是这事儿传到皇上的耳朵,这对于太子的前途想必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沈清沅的表情妖娆邪媚,语气风轻云淡,彷佛真真实实在为对方着想一样,让马皇后一时间无言以对。
沈清沅优雅地用手指拨弄着额前的发丝,对马皇后温柔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别太挂心,也别为明珠忧虑。明珠深知您的贤良淑德,因此我只是稍微吓唬了一下那个恶霸,并未真正对他怎样,只是希望他能停止仗着皇家国戚的身份四处作恶。”
马皇后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明珠说得在理,本宫非常感激你的维护。但此事关乎本宫的家事,家丑不宜外扬,本宫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所以,明珠公主能理解本宫的用心吗?”
在说这番话时,马皇后的目光不时地偷偷瞄向季绝。她注意到,自季绝那声轻笑之后,他便一直专注于品茶,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沈清沅微笑回应道,“娘娘请宽心,明珠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庆亲王更是如此。鉴于娘娘对明珠的厚爱,日后娘娘若有任何差遣,只要明珠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此番变故,马皇后未曾预料。
她知道沈清沅绝非等闲之辈,尤其在太子处境微妙,皇帝对沈清沅表现出浓厚兴趣之时,她本就有意与沈清沅交好,而今对方竟主动示好,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这与她以往所了解的,那个性格狂傲的沈清沅,大相径庭。
虽然双方未曾交恶,但……金安的情况又该如何是好?自那日归来后,他便一直昏迷不醒,太医也束手无策,诊断不出具体病因。
想到此处,马皇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虑,尽管表面上不露声色,但袖中的手指已暗暗紧握。
她犹豫片刻,嘴唇微动,似乎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乾坤宫内一名丫鬟突然失了规矩,急匆匆地闯入大殿,在见到殿内三人后,连忙跪拜行礼,随后才缓缓起身,踱步至马皇后耳边低语。
“少爷醒了!”这四个字虽压得极低,却仍被沈清沅和季绝捕捉到了。
马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未发一言,只是轻轻摆手示意丫鬟退下。
丫鬟离开后,马皇后的心情明显好转,她含笑看向沈清沅道,“公主太过客气了,本宫怎舍得让公主涉险。只要公主日后能与本宫同心同德,本宫便心满意足了!当然,若公主日后有需要本宫相助之处,也请尽管开口。”
沈清沅微微上挑的眼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浓黑如墨的蜜睫轻轻闪动,一抹快如流星的奇异光芒在她的眸中一闪而逝。她嘴角勾起一抹慵懒而妖娆的笑意,那笑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浅浅地浮动在她如蜜般甜美的红唇上。
“娘娘,时辰也不早了,庆亲王又在此等候,明珠就先行告辞了!”
季绝飘了一眼沈清沅眼波惊起的神态,站起身时,薄唇扯动一抹失笑的流光,单凤眼之中波光流转,似有某种东西蕴藏着。
在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沈清沅再次回首,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马皇后,薄唇轻启,笑意如清泉般流淌而出:“娘娘,东濮与燕北已结盟约,誓将世代友好相处。在这关键时刻,长公主对于太子殿下的心意,娘娘想必也是心如明镜吧?” 言尽于此,她未再多言,因为她深知,马皇后那聪慧的头脑定能洞察一切。
“庆亲王、公主慢走。”马皇后强颜欢笑,送走了两位贵客。然而,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她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变得冰冷如霜。她没有回到乾坤宫的正殿,而是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了另一个院子的厢房。
一踏入厢房,她便与一位中年男子四目相对,那男子正是权势滔天的国舅爷马青云。
“妹妹,庆亲王与明珠公主已经离开了?”马青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
马皇后的神情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她淡淡地哼了一声,随后走到床边,冷冷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马金安。马金安一见马皇后,便立刻泪如雨下,哀嚎道:“姑母啊,你一定要为金安做主啊!”
马皇后未曾有片刻犹豫,她那玉手猛然一挥,重重地击在马金安的脸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蠢材!如今太子正值朝中地位稳固的关键时期,你却如此不争气,屡次给本宫添堵,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得不敢稍有动弹。长久以来,马金安一直是马皇后的心头肉,作为她唯一的侄儿,马皇后对他宠爱有加,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然而,他们却未曾意识到,尽管马皇后对侄儿宠爱有加,但在她心中,亲儿子的前途无疑占据着更为重要的位置。两相比较之下,孰轻孰重,已然一目了然。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哪怕是至亲之人,而让太子的宝座受到丝毫的动摇或损失!
“姑姑......” 马金安突然被吓住了,从小到大,这个姑姑对他一直是有求必应。
马皇后的面容冷若冰霜,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寒光,她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此刻祁儿正处在至关重要的关头,皇上历来最看重季元麟,东濮一战已让他心生不满。如今,我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成为他的绊脚石,否则……格杀勿论!”
马青云惊愕地愣在原地,这是他从未听过的严厉言辞。马金安更是吓得一时忘了如何撒娇,呆若木鸡。
“哥哥。” 马皇后转头看向马青云,“看好你的儿子,再出什么岔子,本宫也保不了他了!” 语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出了乾坤宫,原本与沈清沅并行的季绝,突然伸手点住了沈清沅的穴道,然后便在乾坤宫殿前,抱着沈清沅纵身离去。
春兰那句放“放开我家大小姐”还没完全脱口而出,季绝便留下一句,“天亮之前,将公主送回月颖阁!”
在月光皎洁、夜风拂面的玉峰之巅,沈清沅的穴道一被解开,便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季绝刺去,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击要害,毫不留情。
季绝身形轻盈地向后一跃,红衣随风起舞,发丝在风中狂舞,遮住了他英俊的脸庞。他戴着面具,眼神中似乎带着一抹笑意,却又难以捉摸,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逼近的刀尖,然后随着匕首的轨迹缓缓后退。
瞅准时机,他脚步轻盈一转,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了沈清沅的攻势,同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难道就不怕我取了你的性命?”
沈清沅的桃花眼微微一斜,目光淡然地回望他,“谁让你擅自做主,将我带到这里的?”
“你利用我来达成目的,难道还不允许我收取一点回报吗?再说,当日我的宝马曾借予你使用,你打算如何报答?”季绝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嘲讽。
一个白衣如雪,飘逸如仙;一个红衣如火,邪魅动人。两人对视着,心中各有算计,都不愿让对方占到便宜。
沈清沅同样嘲讽地回应,“回报?报答?庆亲王,你在乾坤宫前如此公然地将我带走,难道就不担心流言蜚语吗?要知道,我可是东濮的公主!”
季绝看着她,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射出冰冷的光芒,“世人皆知,本王不近女色!”
沈清沅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睛微微睁大,同样以冷峻的面容回望他。
她没有错过季绝那邪魅的凤眸里面,玩味之光消散眼角的瞬间,萧杀的光芒一闪而逝。
当那公公宣读圣旨时,沈清沅借故需要更换衣物,顺势让春兰跟随左右。她交给春兰一幅画,并秘密嘱咐她悄悄跟随那位公公,确定沈清沅的所在位置后,将这幅画转交给季绝,指示他前来。
这幅画原本是东濮的墨君尧赠予她的,她赌,季绝与墨君尧,二者必定是同一人。
事实上,沈清沅也不是完全肯定,如果赌输了,季绝会前往乾坤宫吗?会的,季绝三番四次的出手相救,就已经说明在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